你喜欢艺术家，离婚你后悔什么

手机被夺回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林薇紧攥着手机贴在胸口，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浴巾下的身体微微绷紧，眼神里充满了被侵犯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江屿插在裤袋里的手缓缓抽出，垂在身侧，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像在审视一个突然变得陌生的程序漏洞。

“我…”林薇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合理的解释，“就…前几天设的。现在个人信息泄露那么严重，安全起见嘛。图案解锁比数字难破解一点。” 她的语速有点快，试图用合理的理由掩盖那瞬间的慌乱，“你也知道，画廊有时候会有些客户的资料…” 她补充了一句，试图增加可信度。

江屿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视线从她紧张的脸上，慢慢移到她紧握着手机的手上，那用力的姿态仿佛在守护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客厅里只有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却显得有些冷硬的轮廓。

“是吗。”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听不出情绪，但那份平静本身就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他不再追问，转身走向厨房，拿起刚才那杯冰水，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点被怀疑点燃的、细微的灼烧感。信任就像一面镜子，一旦有了裂痕，即使再微小，也再难恢复如初。

林薇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她不敢再多说，抱着手机快步走回卧室，反手关上了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心脏还在怦怦直跳。解锁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除了苏晴几条无关紧要的吐槽信息，什么都没有。她到底在心虚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江屿依旧早出晚归，但话更少了。林薇也小心翼翼，尽量避免和他有过多接触，画廊新展的筹备工作正好也到了最忙的时候，她乐得把精力都投进去。只是，手机，她再也不敢随意放在他视线可及的地方了。

转眼到了周五。日历上那个被江屿用红笔圈出的日子——第一次约会纪念日。

江屿今天特意推掉了一个不太重要的跨洋视频会议。上午处理完紧急文件，他点开手机，翻到林薇的对话框。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他那句“临时有事，自己回家”和她隔了很久才回的“哦，知道了”。

他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删掉了“晚上想吃什么”的常规问候，直接拨通了“微澜画廊”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林薇的助手小杨。

“您好，微澜画廊。”

“你好，我找林薇。”

“啊，是江先生吧？薇姐她…现在不在画廊里，出去见客户了，手机好像也静音了。您有什么事需要我转达吗？”小杨的声音带着点歉意。

江屿沉默了一秒：“不用了，谢谢。” 挂了电话。

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掠过心头。他打开本市最顶级、也最难订的云端餐厅“观澜”的预订页面。这家餐厅以俯瞰全城夜景和创意融合菜闻名，林薇在杂志上看到时曾随口提过一句“看起来好浪漫”。他记得。指尖轻点，迅速订好了今晚七点的双人位，靠窗，最佳观景视角。

预订成功的提示弹出。江屿关掉页面，点开微信，找到林薇的头像，编辑信息：

江屿：晚上七点，“观澜”，靠窗位。我订好了。穿漂亮点。

发送。

他想象着她收到信息时可能露出的惊喜表情，或许会像从前那样，扑过来给他一个拥抱。那点因为前几天手机密码事件而产生的阴霾似乎淡了些。十年了，有些东西，他以为早已融入骨血，坚不可摧。

信息发送出去，他放下手机，继续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偶尔瞥一眼安静的手机屏幕。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回复。

两个小时过去了。屏幕依旧漆黑。

窗外的天色渐渐从明亮的湛蓝染上傍晚的橙红。江屿桌上的文件已经处理了大半，心却一点点沉下去。他拿起手机，再次拨通林薇的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冰冷的电子女声重复着。

江屿的眉头深深锁紧。他点开林薇的微信，那条“晚上七点，‘观澜’，靠窗位。我订好了。穿漂亮点。”的信息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状态显示未读。

一种被忽视的烦躁感，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疑虑，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上来。他耐着性子，又等了半小时。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冷峻。

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江屿几乎是立刻拿起。

是林薇发来的语音信息。

他点开，林薇的声音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在外面：

“江屿！对不起对不起！我刚看到信息！一个超级重要的外地客户临时飞过来了，点名要见我！是许墨学长帮忙牵线搭桥的，特别关键的一个大藏家！我…我现在正和许墨一起陪客户在‘云顶’吃饭呢，实在走不开！今晚可能…可能回不去了！改天补过好不好？改天我一定好好补偿你！爱你！”

她的语速很快，带着明显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或许是谈成生意的兴奋？），背景里隐约还能听到酒杯轻碰和模糊的谈笑声，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个男人低沉含笑的嗓音。

江屿握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面无表情地听完那条语音，又点开重放了一遍。每一个字，每一个带着歉意的“对不起”，每一个强调“许墨学长帮忙”的句子，都像细小的冰针，扎在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云顶”。许墨的私人艺术沙龙就在那里。而现在，她正和许墨在一起，陪着一个“特别关键的大藏家”，在他精心准备的纪念日夜晚。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被彻底忽视的难堪，瞬间席卷了他。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闷得发疼。十年纪念日，比不上一个临时出现的客户？还是…比不上那个送鸢尾花、能和她讨论艺术到忘了时间、靠得那么近的许墨学长？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那股翻腾的情绪。他再次拨通林薇的电话。

这一次，响了几声后，竟然接通了。

“喂？江屿？” 林薇的声音传来，压得很低，背景的嘈杂音乐声和谈笑声更加清晰了，还有悠扬的小提琴演奏声，确实是高档会所的环境。“我这边真的走不开，客户正聊到关键地方…”

“林薇。” 江屿打断她，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却像淬了冰，“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背景的喧闹似乎都静了一瞬。接着是林薇带着恍然大悟和更多歉意的声音：“啊！天哪！我…我忙晕了！是…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日子对不对？十年了！对不起江屿！真的对不起！你看我这记性…我…” 她懊恼地解释着，听起来情真意切。

然而，江屿的心却一点点沉入冰窖。她忘了。她真的忘了。如果不是他提醒，这个对他们而言意义非凡的日子，在她忙碌的日程和那个“重要客户”、“许墨学长”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没关系。”江屿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你忙你的。客户重要。”

“江屿…”林薇还想说什么，语气里带着试探和不安。

“就这样。”江屿没有给她再解释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江屿将手机轻轻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林薇的聊天界面。那条他精心准备的餐厅预订信息，那条带着期待让她“穿漂亮点”的信息，像无声的嘲讽。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城市渐次亮起的灯火无声流淌。江屿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里，闭上了眼睛。精心准备的惊喜，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他订的“观澜”靠窗位，此刻想必正对着璀璨却空洞的城市夜景。他甚至可以想象侍者一次次望向那个空位的眼神。

心口的位置，像是被挖空了一块，冷飕飕地灌着风。愤怒之后，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疲惫和失望。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办公室彻底陷入黑暗，只有窗外万家灯火映照着他沉默而冷硬的侧脸轮廓。他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失去了温度的雕塑。

时间无声流逝。直到深夜十一点多，玄关处才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轻微声响。

林薇推开门，带着一身淡淡的酒气和一种混合着疲惫与兴奋的气息走了进来。客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她换好鞋，轻手轻脚地走向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阴影里的江屿。

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书房工作，也没有休息。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背对着门口的方向，面朝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零星的灯火。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寂，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硬。

“江屿？”林薇试探着叫了一声，心里有些发毛，“你…还没睡？怎么坐在这儿？” 她想起自己失约的事情，愧疚感再次涌上来，但同时也夹杂着一丝谈成重要合作的兴奋和残留的社交场合的微醺。

江屿缓缓地转过头。

黑暗中，他的眼睛像两点寒星，精准地落在林薇身上。那目光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冰冷锐利，仿佛能穿透她精心修饰的妆容和带着酒意的兴奋，直直地看到她的心底。

小说《你喜欢艺术家，离婚你后悔什么》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