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知道,武安侯府最近多了一个规矩,每日府中上下,只准花十文钱。
而这规矩,皆因侯府来了一个仇富的采莲女,苏菱音。
赵瑟瑟身为侯夫人,多花了一文钱,便被拖去打了二十鞭。
“啪!”
鞭子狠狠抽在赵瑟瑟背上,皮开肉绽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夫人!”侍女红袖哭喊着扑上去,“住手!住手!夫人身子弱,经不起这样的责打啊!”
赵瑟瑟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唇边溢出一丝血迹,她瘦得几乎脱了形,素白的衣裙上沾满了血痕,手指死死***地面,指节泛白。
“侯府的规矩,谁也不能破。”苏菱音站在廊下,一袭素衣,眉眼清冷,“多花一文钱,二十鞭,这是侯爷亲口允我的。”
赵瑟瑟咬着唇,没有求饶。
她知道,求饶无用。
自从苏菱音入府,谢青砚便像是变了一个人。
恍惚间,她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墨色锦袍,玉冠束发,谢青砚眉眼如画,依旧是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
“怎么回事?”
红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过去跪在他脚边:“侯爷!夫人素来有咳疾,今日买药多花了一文钱,苏姑娘就要打夫人二十鞭!夫人身子弱,怎么受得住这样的责罚?求侯爷开恩!”
谢青砚眉头微蹙,目光落在赵瑟瑟血迹斑斑的后背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菱音,”他开口,“算了。”
苏菱音立马红了眼眶:“侯爷当初带我进府时,可是亲口说过,全府上下都要听我的。”
“若今日为了夫人坏了规矩,日后人人效仿,这侯府,我不掌也罢!”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谢青砚连忙拉住她:“好好好,本侯不管了。”
他抬手,轻轻蒙住苏菱音的眼睛,语气温柔:“别看了,太血腥。”
赵瑟瑟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疼得她几乎窒息。
她不明白,那个曾经说爱惨了她的谢青砚,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何世间最易变的,是真心?
这才三年啊……
三年前,谢青砚下江南时遇见了她。
那时她正在廊下躲雨,一抬头,便对上了他含笑的眼睛。
“姑娘,”他嗓音清润,“你的帕子掉了。”
后来她才知,这位为她拾帕的公子,竟是当朝最年轻的武安侯。
他为她做过多少痴事啊。
知道她爱牡丹,连夜从洛阳运来十缸名品,就为让她看见“唯有牡丹真国色”的盛景;
听说她畏寒,冒雪猎来白狐,亲手缝制大氅时,针尖将指尖扎得血迹斑斑;
最惊心动魄那次,山匪掳了她去,他单骑闯寨,胸口中箭仍死死护着她,鲜血浸透半边衣袍……
她终究没能抵住这般深情,点头答应嫁给他。
谢青砚便去求了圣旨,十里红妆,扬言一生一世一双人,将她风风光光娶进了侯府。
婚后他待她如珠如宝,连宫里的娘娘都笑叹:“武安侯夫人怕是全天下最得意的女子。”
直到那日,他们的马车被一个陌生女子拦下。
她抓起一把金珠子砸向谢青砚:“我最厌恶你们这些权贵!以为有钱就能买到真心吗?”
而让赵瑟瑟震惊的是,面对这样的折辱,平日里杀伐果决的谢青砚,竟唇角含笑,眼神宠溺。
“青砚,”她颤声问,“她是谁?”
谢青砚坦然道:“瑟瑟,我遇到一个采莲女,对她……很是心动。我想纳她为平妻。”
赵瑟瑟指尖发颤:“那我呢?你不是说过,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谢青砚看着她,眼神歉疚却坚定:“瑟瑟,我不想骗你。”
“我是许诺过,但那是没遇到菱音之前。”
“现在我才发现,我可能没那么爱你。”
“如果早遇到她,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赵瑟瑟如遭雷击。
谢青砚又道:“当初为娶你,我求圣上赐了婚,皇家的旨意,你我无法和离。”
“所以往后,你依旧是这侯府的夫人。”
“但除了这个名分,所有的爱,我都会给菱音。”
赵瑟瑟崩溃不已,日日以为洗面,还安慰自己谢青砚对苏菱音或许只是一时新鲜。
可没过多久,他便将苏菱音接回了府。
因她厌恶奢靡,仇恨权贵,谢青砚便哄她:“日后整个侯府由你掌管,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过什么样的日子。直到你满意了,再入府嫁我可好?”
从此,侯府上下,苦不堪言。
赵瑟瑟更是生不如死。
她的月例被克扣,连饭都吃不饱;
她的咳疾犯了,买药的钱却被苏菱音以“铺张浪费”为由驳回;
甚至今日,她只因多花了一文钱,便被当众鞭打……
最后一鞭落下,赵瑟瑟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阵阵发黑。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已经被抬回了院子。
郎中正在把脉:“夫人伤得不轻,需日夜服药。”
他开了方子递给红袖,红袖颤声问:“要多少银子?”
“三两。”
“能……赊账吗?”红袖声音哽咽。
郎中心知侯府不是没钱,且赵瑟瑟往日待他不薄,刚想点头。
“不行!”
苏菱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冷着脸走进来:“侯府怎能赊账?若付不起,那便不要开药了。”
红袖怒极:“夫人再不用药,命都要没了!你仇富也不是这个仇法!难道要所有人都吃不起饭、看不起病,你才甘心吗?”
苏菱音脸色一沉,刚要反驳,赵瑟瑟虚弱地拉住红袖:“我还有嫁妆,用我的嫁妆……”
“不行!”苏菱音斩钉截铁,“你既嫁入侯府,嫁妆也是侯府的,岂能私用?”
红袖气得浑身发抖,正要争辩,苏菱音却转向郎中:“若有病人给不起诊金,你平日如何处置?”
郎中迟疑道:“让……让他们去城外采些药材抵债。”
苏菱音点头:“那便请夫人亲自去采药吧。”
红袖不可置信:“夫人重伤在身,如何能去?”
苏菱音不以为然:“这是她该承担的,不能因她是侯府夫人,便坏了规矩。”
“在吵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谢青砚负手站在门口,目光淡淡扫过众人。
红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跪着爬过去:“侯爷!夫人伤重,苏姑娘却要她去采药,这岂不是要了夫人的命啊?”
苏菱音分寸不让:“侯爷,你今日若帮她,我立刻离府!”
谢青砚沉默片刻,最终开口:“一切听菱音的。”
赵瑟瑟闭了闭眼,心口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竟比背上的鞭伤还要疼上千百倍。
“我去。”她强撑着站起身。
城外山路崎岖,赵瑟瑟拖着病体,在悬崖边采药。
她的手指被荆棘划破,鲜血淋漓,后背的鞭伤更是疼得她眼前发黑。
几个时辰后,她终于采齐了药材,浑身是血地回到侯府。
经过苏菱音的院子时,她看见谢青砚正执笔为苏菱音画眉。
他眉眼温柔,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世间至宝。
赵瑟瑟怔怔地望着这一幕,恍惚想起那年上元夜,他也是这般为她画眉。
那时他说:“瑟瑟的眉如远山,我要用一辈子来描摹。”
满城烟花下,多少闺秀艳羡得红了眼。
如今这双手,这温柔,都给了旁人。
世间最易变的,原来是真心。
她笑着笑着,泪水却模糊了视线。
回到寝院时,红袖见她满身血污,顿时泪如雨下,心疼不已。
“小姐,这样的日子,您还要过到什么时候?”
赵瑟瑟苍白一笑:“不过了,我要和离。”
红袖一愣:“可您与侯爷的婚事是圣旨赐婚,若无皇上允许,无法和离啊!”
赵瑟瑟唇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当年我赵家救驾有功,皇上特赐了一道空白圣旨。”
“只要不违我朝律法,无论写什么,皇上都会应允。”
她抬眸,眼底一片决绝:“我要用这道圣旨,和他永不相见。”
“红袖,你速回江南,把圣旨取来。”
“等圣旨一到,我们便离开这里。”
永远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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