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有重量的。它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骨头缝里,
带着冷宫陈年积灰和冰雪浸透骨髓的寒意,最后凝成胸腔里一口怎么也吐不出来的冰碴子。
窒息,冻僵,意识沉入永夜前最后一点知觉,是殿外宫女压低的、幸灾乐祸的嗤笑。
“还当自己是金枝玉叶呢?祈国都没了……”祈国……父皇……剧痛攫住心脏,猛地一抽!
我倏地睁开眼。视线先是模糊,继而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祈国皇宫里最熟悉的景象——我寝殿顶的承尘。繁复华丽的云纹彩绘,
悬垂着层层叠叠的烟霞色鲛绡纱幔,被窗外明媚得有些刺眼的阳光穿透,
流淌着碎金般的光晕。空气里,是温暖干燥的、独属于祈国春日里特有的馨香,
混合着名贵安神香料的气息。不是冷宫。不是那间四处漏风、只有霉味和绝望的囚笼。
我撑着手臂坐起身,锦被滑落。触手所及,是柔软光滑的云锦,带着暖意。我低头,
看到自己放在锦被上的手,白皙,细腻,指甲染着鲜嫩的蔻丹,没有一丝冻疮裂口的痕迹。
这不是那双在冷宫最后岁月里,因为抢不到炭火而冻得红肿溃烂的手。“公主,您醒了?
”一个清脆熟悉的声音带着欣喜响起。我猛地抬头。是流萤!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
那个在祈国覆灭、我被囚禁时,为了护住我最后一点食物而被太监活活打死的流萤!
她此刻穿着鹅***的宫装,脸蛋红润,眼睛明亮,正端着一盏温热的牛乳走近床边。不是梦。
冷宫里的血腥气和彻骨寒,清晰得如同烙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我回来了?回到了……什么时候?“公主,您怎么了?脸色这样白?
”流萤放下牛乳,担忧地伸手想探我的额头,“可是昨夜贪凉,又踢了被子?
”我避开她的手,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今日……是什么日子?”流萤愣了一下,
随即笑道:“公主睡糊涂啦?今日是三月十五,大昭使团入宫觐见的日子呀!
陛下特意吩咐了,让您好好梳妆,待会儿在承恩殿……”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
带着点促狭,“让您好好看看那几位皇子,特别是……四皇子殿下,听说他今日也来了呢。
”承恩殿……大昭使团……选夫婿……轰隆一声!前世的记忆碎片,裹挟着冰冷与剧痛,
瞬间冲垮了堤防!那个春日鱼池边,身后莫名的一推,刺骨的池水,
然后是他“奋不顾身”的跳入……那个雨夜,他跪在祈国宫门外淋得浑身湿透,
只为见我一面诉说相思的“痴情”……那些花前月下,
他描绘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虚伪蓝图……还有登基大典上,他拥着那个宫女走上高台,
看向我时那冰冷刺骨、如同看一件无用旧物的眼神……最后,
是父皇的头颅被悬挂在大昭军旗上、祈国宫阙燃起冲天大火的噩耗传来,
以及冷宫那扇永远也敲不开的门……恨意!滔天的恨意如同地狱业火,瞬间焚遍四肢百骸,
烧得我指尖都在颤抖!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撕扯、揉碎!
“嗬……”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抽气从我喉咙里挤出,带着血腥味。“公主!”流萤吓坏了,
扑过来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您怎么了?奴婢这就去传太医!”“不!
”我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低呼。我死死盯着她,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带着地狱归来的森寒,“流萤,给我梳妆!
要最华贵、最明艳的宫装!我要去承恩殿!”镜中的少女,眉目如画,肌肤胜雪,
一头青丝被流萤巧手挽成繁复华丽的飞仙髻,斜插一支赤金点翠衔珠凤簪,
凤口垂下的东珠流苏在颊边轻轻摇曳。一身正红织金云锦宫装,裙裾用金线绣着展翅的鸾鸟,
在殿内明亮的灯火下流光溢彩,贵不可言。这是我前世为了见四皇子精心挑选的颜色,如今,
依旧是最张扬夺目的红,却不再是献祭给虚妄爱情的嫁衣,而是复仇的烈焰,
是向仇敌宣告的烽火!承恩殿内,丝竹管弦,觥筹交错。祈国的重臣与大昭的使团分列两旁。
我的位置在父皇下首,视野极佳。目光掠过使团席位,一眼就看到了他——萧景琰,
大昭四皇子。他坐在稍偏的位置,一身月白锦袍,衬得身姿挺拔,温润如玉。此刻,
他正微微侧首,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殿内,最终,落在我身上。那眼神,
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艳、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还有前世我曾无比沉醉的、仿佛全世界只看得见我的那种专注深情。
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温文尔雅,翩翩君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是这张看似无害的脸,这副温良恭俭让的皮囊,底下包裹着豺狼的心肠!
前世他看那个宫女的眼神,也是这般专注深情吧?登基时看我的冰冷,又是什么?虚伪!
令人作呕!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压下喉间的腥甜,端起案上的玉杯,
冰凉的杯壁稍稍缓解了指尖的灼热。再抬眼时,目光精准地落向了主位之侧——大昭太子,
萧景宸。他端坐于使团首席,一身玄色常服,只在衣领袖口处绣着低调的暗金龙纹。
比起萧景琰刻意营造的温润风流,他显得沉静许多。面容俊朗,轮廓分明,
眉宇间自有一股端凝沉稳之气。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或明或暗地打量我,
只是安静地听着祈国鸿胪寺卿的场面话,偶尔端起酒杯浅啜一口,动作从容不迫,
带着储君天然的威仪。前世,我便是被萧景琰那虚伪的“温柔”迷了眼,
对父皇千叮万嘱的“太子仁德”嗤之以鼻,最终引狼入室,害人害己。仁德……我心中冷笑,
帝王之路,哪有什么真正的仁德?不过是另一种权衡罢了。酒过三巡,气氛渐热。
大昭使团中一位老臣起身,向父皇恭敬行礼:“祈皇陛下,贵国明珠,皎皎如月。
我大昭皇子皆心向往之。今日良辰,不知陛下与公主心意如何?也好让我等回国复命。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父皇含笑看向我,
眼中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我知道,他在等我像前世那样,
迫不及待地指向萧景琰。萧景琰的背脊似乎挺直了些,他望过来的眼神更加专注灼热,
带着志在必得的笃定。前世,我就是被这样的眼神蛊惑,迷失了心智。我缓缓起身,
曳地的红裙在光洁的金砖上划过一道耀眼的弧度。殿内落针可闻。我微微扬起下颌,
目光平静地扫过使团席位,最后,稳稳地落在了那抹沉静的玄色身影上。“父皇,
”我的声音清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清晰地回荡在偌大的殿宇之中,
“儿臣愿与太子殿下缔结良缘,共修秦晋之好。”“嗡——”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哗然!
无数道惊愕、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瞬间钉在我身上,仿佛要将我刺穿。
大昭使团那边更是人人色变,显然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太子妃之位何其重要,
关乎国本,祈国公主竟然直接点了太子?萧景宸端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深邃的眼眸抬起,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看向我。那目光沉静如深潭,
带着审视与一丝极淡的讶异,仿佛在确认什么。而萧景琰,他脸上的温润笑意瞬间僵住,
如同精美的瓷器骤然裂开一道缝隙。血色从他脸上褪去,变得一片煞白,
眼神里的深情专注被一种猝不及防的震惊和巨大的失落取代,
随即涌上的是不敢置信和一丝被当众羞辱的狼狈与怨毒。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微微翕动,
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我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前世临死前才暴露出的阴鸷狠厉。心中冷笑更甚。
这就受不了了?好戏才刚刚开始。无视满殿的惊涛骇浪,我转向父皇,
声音清晰而平静地补充:“父皇,儿臣尚年幼,心性未定。恳请父皇与大昭陛下商议,
将婚期……定于一年之后。”一年,足够我让萧景琰万劫不复!
父皇眼中的担忧被巨大的惊喜和如释重负取代,他朗声大笑:“好!好!
朕的小公主终于懂事了!准了!太子殿下,你看如何?”他看向萧景宸。
萧景宸已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他放下酒杯,从容起身,对着父皇和我微微颔首,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公主心意,景宸深感荣幸。婚期之事,自当遵从公主意愿。
景宸在此承诺,必不负公主今日之择。”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沉静而郑重,
没有虚浮的甜言蜜语,只有一句简简单单的“必不负”。这沉甸甸的承诺,
与萧景琰前世那些廉价的山盟海誓相比,竟让我冰冷坚硬的心湖,泛起了一丝极细微的涟漪。
夜宴在一种诡异而微妙的气氛中结束。父皇龙心大悦,与使臣们畅饮到很晚。
我以不胜酒力为由,早早离席。刚回到我的栖霞宫不久,殿外便传来一阵喧哗,
夹杂着内侍刻意拔高的劝阻声和一个熟悉到让我骨节发寒的、带着哽咽的哀求。“公主!
云曦公主!求您见景琰一面!景琰只想问一句,为何……为何突然就变了心?白日里在殿上,
景琰究竟做错了什么?”来了。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戏码。只是这一次,
舞台从祈国宫门外换到了我的宫苑外。流萤紧张地看向我:“公主,
是四殿下……他在外面淋着雨,跪着不肯走,好多宫人都看着呢……”她脸上带着一丝不忍。
我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凄风冷雨瞬间灌入。宫灯昏黄的光晕下,
萧景琰果然直挺挺地跪在湿冷的青石板上。月白的锦袍早已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勾勒出狼狈的轮廓。发冠歪斜,几缕湿发贴在苍白俊美的脸颊上,
雨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不断滑落。他仰着头,痴痴地望着我寝殿的方向,
眼神痛苦而绝望,像一个被无情抛弃的痴情郎。前世,
我就是被这副“为爱痴狂”的模样打动,不顾宫规礼法冲出去将他扶起,自此坠入深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心底一片冰封的荒漠,只有恨意在无声燃烧。“流萤,”我收回目光,
声音平静无波,“去,打一盆水来。”“啊?公主?”流萤不明所以。“要最脏的,
”我补充道,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洗过抹布的,或者……涮过恭桶的,都行。
”流萤猛地睁大眼睛,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应了一声“是”,
快步退下。殿外的哀求声还在继续,带着哭腔,一声声“云曦”叫得情真意切,闻者心碎。
宫人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气氛愈发微妙。很快,流萤端着一个沉重的铜盆回来了,
盆沿还沾着些可疑的污渍。一股难以言喻的馊臭味在殿内弥漫开来。我走到殿门口,
示意内侍打开殿门。“吱呀——”沉重的宫门开启。凄风卷着冷雨猛地扑进来,
吹得我鬓边流苏摇曳。跪在雨中的萧景琰猛地抬头,
湿漉漉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希冀光芒。“云曦!你肯见我了!”他声音嘶哑,
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跪得太久又颓然跌跪回去,姿态更加凄楚可怜。我站在高高的门槛内,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殿内明亮的灯火映着我一身华贵的红装,
与门外雨夜中那个形容狼狈、满身泥泞的白影形成了刺眼的对比。“四殿下,”我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雨幕,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与讥诮,“夜深露重,更深露重,
您这般在我宫门前喧哗哭诉,实在不成体统,亦有损我祈国与大昭两国邦交体面。
”萧景琰眼中的希冀凝固了,他急切地辩解:“云曦,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我们明明……明明……”“明明什么?”我打断他,唇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加深,
“本宫与四殿下不过数面之缘,何来‘明明’之说?殿下莫不是淋雨淋糊涂了,得了癔症?
”“你!”萧景琰脸上血色尽褪,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剩下屈辱和不敢置信。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白日里还对他笑语嫣然的“云曦”,此刻会如此冷酷无情。
我不再看他,目光转向端盆的流萤,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流萤,
四殿下既然热得非要淋雨清醒清醒,你就帮帮他,让他好好清醒个够!”“是!
”流萤早已憋着一口气,闻言立刻上前一步,铆足了力气,
将那满满一盆混合着馊水、污垢、散发着刺鼻恶臭的脏水,
朝着跪在雨中的萧景琰兜头泼了下去!“哗啦——!”浑浊的脏水当头浇下!
瞬间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精心维持的温润形象荡然无存!
头发黏腻地贴在脸上、脖子上,月白锦袍污秽不堪,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那痛苦深情的面具彻底碎裂,
只剩下极致的错愕、狼狈和一种被当众扒光般的、深入骨髓的羞辱!
那双总是盛满“深情”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惊骇和一丝再也掩饰不住的怨毒,
死死地钉在我脸上!“噗嗤……”不知是哪个小宫女没忍住,发出一声极低的嗤笑。紧接着,
是更多压抑的、看好戏的抽气声和低语。我站在灯火辉煌的殿门口,红裙似火,
眼神冰冷如霜,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在死寂的雨夜里:“萧景琰,
收起你这副可怜兮兮的作态!本宫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落水的戏码。
更厌恶的……”我微微俯身,隔着冰冷的雨幕,直视着他那双被怨毒浸染的眼,
声音轻得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是那些自导自演跳下来,
妄图把别人也拖进泥潭的……脏东西!”他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惨白如鬼。那怨毒的眼神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我烧穿。
我直起身,再不看那滩烂泥般的身影,
对着宫门外的侍卫和内侍冷声吩咐:“送四殿下回驿馆!
若再有人敢在我栖霞宫门前喧哗滋事,惊扰本宫清净,一律按宫规严惩不贷!”“是!
谨遵公主懿旨!”侍卫和内侍齐声应诺。沉重的宫门在我身后缓缓合拢,
隔绝了外面凄冷的雨幕,也隔绝了那束几乎要将我后背刺穿的目光。
殿内温暖干燥的空气重新包裹住我,带着熟悉的安神香气,
却再也无法驱散我心底那一片源自前世冷宫的、永恒的寒意。门关上的刹那,
我挺直的背脊几不可察地松懈了一瞬,指尖冰凉依旧,微微颤抖。
方才泼出去的不只是一盆脏水,更是前世积郁的滔天怨愤与今生决绝的开端。
流萤快步上前扶住我的手臂,低声道:“公主,您的手好冰……”“无妨。”我轻轻抽回手,
走到窗边,透过细密的雨帘,
看着侍卫几乎是半拖半架着那个失魂落魄、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
像拖走一袋肮脏的垃圾。前世高高在上、踏碎我山河的帝王,此刻也不过如此。
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一年,是我精心为萧景琰编织的、通往地狱的阶梯。前世,
我为他殚精竭虑,深知他所有见不得光的谋划与底牌。那些他以为天衣无缝的暗中勾结,
那些他用来构陷太子、收买朝臣的阴私手段,
那些他用来讨好皇帝却适得其反的愚蠢举动……桩桩件件,我都了如指掌。我并未亲自出面,
只是通过流萤的家人——一个在宫外开着不起眼小茶肆的舅舅,
巧妙地将一些“风言风语”传递给了太子萧景宸留在祈国都城的几个不起眼的暗桩。
线索给得若隐若现,方向却精准无比。效果立竿见影。
先是萧景琰试图拉拢的一位掌管京城防务的将领,被以“操练懈怠”为由降职调离。接着,
他费尽心机安**户部、准备在将来侵吞大昭钱粮的一个关键棋子,莫名卷入一桩贪墨案,
锒铛入狱。更致命的是,他私下联络、企图在边境制造摩擦嫁祸太子的大昭边将,
其密信竟“意外”落入了大昭皇帝派出的巡察御史手中!大昭朝堂震动。
劾四皇子萧景琰“私交外臣”、“图谋不轨”、“行为失检”的奏章雪片般飞向皇帝的御案。
每一次打击都精准地踩在皇帝最敏感的神经上。萧景琰在驿馆中焦躁暴怒。
他不再试图来我的栖霞宫上演苦情戏,看我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怨毒震惊,
逐渐变成了惊疑不定和深深的恐惧。他开始怀疑身边每一个人,清洗自己的随从,
却依旧无法阻止厄运的降临。每一次在宫宴上相遇,
他看向我的眼神都复杂得如同淬毒的蛛网,惊惧、怨恨、不解,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面对未知力量的战栗。他形容日渐憔悴,
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曾经刻意维持的风流气度荡然无存,只剩下惶惶不可终日的颓丧。
终于,在一次宫宴上,大昭皇帝派来的特使带来了最终的裁决:四皇子萧景琰“行为不端,
有负圣恩”,即刻押解回大昭,圈禁于宗正寺思过,无诏不得出!旨意宣读完毕,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萧景琰如遭雷击,脸色灰败如死,颓然跪倒在地。他被侍卫押下去时,
猛地回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我身上,嘴唇无声地开合,口型分明是:是你!
一定是你!我端坐席上,优雅地端起一杯清茶,隔着氤氲的热气,
对他回以一个极其浅淡、却冰冷刺骨的笑意。圈禁?思过?永世不得出?不够!远远不够!
前世他踏碎祈国宫门,将父皇的头颅悬挂于军旗之上,让我祈国子民血流成河!
让无数如流萤一般忠诚无辜的生命惨遭屠戮!让我的故国化为焦土!
让我的名字成为祈国史书上永远的耻辱和罪人!一杯毒酒?太便宜他了!我要他身败名裂!
我要他尝尽世间极致的羞辱与痛苦!我要他像条蛆虫一样,在最肮脏的泥泞里腐烂!
我要他萧景琰的名字,成为大昭皇族血脉上永远洗刷不掉的污点!机会很快来了。
大昭皇帝即将寿诞。作为未来的太子妃(尽管婚期延后),我自然也在受邀前往贺寿之列。
踏上大昭的土地,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前世的血腥气。我没有丝毫犹豫,
立刻动用了父皇秘密安排给我的、深埋在大昭皇宫中最后的两枚钉子。其中一人,
甚至在前世萧景琰登基后,曾短暂地接近过他的核心圈子,
隐约知晓一个关于他生母——那位早逝的、身份尴尬的先皇后的秘密。代价是巨大的。
送出那个指令后不久,我便收到了其中一枚钉子暴露、被秘密处决的暗讯。
这更印证了那个秘密的重要性。大昭皇宫戒备森严,尤其是萧景琰被圈禁的偏僻宫苑。
但这难不倒一个被仇恨驱使了整整一年、且拥有前世记忆的复仇者。
我知道他宫苑后墙有一处因年久失修而松动的狗洞,更知道他那张看似简朴的硬板床榻下,
有一个极其隐秘的暗格。前世他登基后,曾得意地向我炫耀过,
说那是他孩童时为了藏匿心爱之物(避开其他皇子的欺凌)亲手挖的,
后来成了他存放最私密、最见不得光之物的所在。行动选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
我换上最不起眼的宫女服饰,脸上做了简单的易容。
凭着对皇宫地形的熟悉和对巡逻侍卫换岗规律的了解,如同鬼魅般潜行。
避开所有可能的耳目,来到那处宫苑的后墙。拨开茂密的荒草,
那个小小的、散发着霉味的狗洞赫然在目。前世萧景琰登基后,曾命人将此洞用青砖封死,
还特意带我看过,得意地说这是他“苦难童年”的见证。我毫不犹豫地矮身钻了进去。
狗洞狭小,粗糙的砖石***皮肤,带来细密的刺痛,终于钻出洞口,
眼前是杂草丛生、破败不堪的后院。萧景琰被圈禁的宫室就在前方,一片死寂,
只有风声呜咽。潜至窗下,屏息倾听。里面传来低吼和器物摔碎的刺耳声响。
而后又有女子低声尖叫,以及劝慰的声音。
最后变成了男子粗重的喘息女子压抑的**……看来圈禁的日子,还滋润的。我耐心等待着,
直到里面的声响渐渐平息。时机到了。我如同狸猫般翻窗而入,落地无声。
借着窗外透入的惨淡月光,看清了室内。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却一片狼藉。
地上散落着破碎的衣物和翻倒的桌椅。萧景琰抱着那个宫女背对着我,两人赤身躺在床上,
小说《重生手撕渣男,我回国继续当公主》 重生手撕渣男,我回国继续当公主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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