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狗吠突然拔高成尖叫,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月光被乌云遮了大半,只能勉强照见院门口那排人影——刀疤在魏无忌脸上裂成青黑色的蜈蚣,他手里提的不是刀,是柄嵌着七颗夜明珠的青铜锤,锤身上还缠着暗红色的布,血渍渗进纹路里,看着像活物在爬。
"陈小友,把离火灯交出来。"魏无忌的声音像砂纸磨石板,"省得你这破院子再塌几面墙。"他身后二十来个精壮汉子跟着哄笑,有人甩动锁链,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朵发疼。
我反手攥住门闩,掌心全是汗。
离火灯在西厢房博古架最上层,师父说那是青蚨山最后一盏守魂灯,灯油是三十种灵草熬的,能镇住遗迹里的器灵躁动。
可系统今早给的提示是"油耗尽"——我偷偷掀过灯芯,底下压着团幽蓝的火,比萤火虫还小,却把我指尖烫出个泡。
"陈墨哥!"楚云飞从柴房窜出来,怀里抱着半块砖,"我、我去堵后门!"他跑得太急,撞翻了师父的药碾子,瓷片哗啦碎了一地。
林婉儿不知何时站在我身侧,她素白的裙角沾着墙灰,手里倒拎着把铁扫帚:"我守东墙,那面矮。"
"都别乱跑。"我压着嗓子,眼睛却盯着魏无忌脚边——他右脚尖点地,是要冲的架势。
果然,他身后的汉子突然散开,三个往院角跑,两个抄起石墩砸门。
我瞥见左边墙根有个铜铃铛,系统提示"此铃无舌"——可那铃铛被绳子系着,绳子另一头拴在院外的槐树上。
"拉绳子!"我扑过去拽铃铛,绳子刚绷紧,院外"咔"的一声,槐树杈上掉下个铁笼子,正好扣住往院角跑的三个汉子。
他们骂骂咧咧砸笼子,铁条却纹丝不动。
魏无忌的脸瞬间黑了:"**,敢设机关!"
"不是我设的。"我抹了把脸上的土,系统提示又在眼前蹦——右边墙根的青石板"松动可撬"。
我抄起药碾子的石杵砸石板,"咔嚓"一声,底下露出个陶瓮,里面全是淬了***的飞针。
这时候魏无忌已经冲到门前,青铜锤带着风声砸下来,门闩"啪"地断成两截。
"保护离火灯!"我吼了一嗓子,转身往西厢房跑。
林婉儿的铁扫帚抡得虎虎生风,扫倒两个冲过来的汉子;楚云飞举着砖砸中一个人的膝盖,那汉子抱着腿打滚。
可魏无忌到底是练家子,他甩开众人,青铜锤往地上一拄,整个人借力跃起,朝着博古架扑过来。
我急得心口发疼,系统提示突然在离火灯旁炸开:"灯座有隙"。
我抓着灯座使劲一拧,"咔"的脆响,灯座底下弹出个暗格,里面躺着半截断剑。
魏无忌的手已经碰到灯身,我抄起断剑往他手腕划——他吃痛缩手,断剑却"嗡"地轻鸣,剑身上浮起金色纹路,像活过来的蛇。
"这是...天工阁的破妄剑?"
苍老的声音从房梁传来。
我抬头,月光里坐着个白发老者,玄色长袍垂下来,腰间挂着个青铜葫芦,葫芦嘴还冒着丝丝白气。
魏无忌的青铜锤"当啷"掉在地上,他倒退两步,额角的汗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李...李长老?"
老者从房梁上飘下来,落地时连灰尘都没惊起。
他盯着我手里的断剑,眼尾的皱纹动了动:"当年谢沉舟铸剑,断在第七重火候,他一气之下把剑扔进青蚨山核心遗迹。
你师父...倒会捡漏。"
"您是天工阁的?"我攥紧断剑,喉咙发紧。
林婉儿突然拽了拽我袖子,我这才发现她脸色发白——她之前说郡王府在找制住谢沉舟的人,可眼前这老者,显然比郡王府知道得更多。
"天工阁早散了。"老者摸出块青铜令牌,牌面刻着"司器"二字,"我是李长风,当年管着阁里的古籍。
谢沉舟那疯子的事,我比谁都清楚。"他扫了眼缩在墙角的魏无忌:"你家主子派你来抢离火灯,是谢沉舟说灯油能养器灵吧?
可他没告诉你,灯油里泡着的是他妻子的骨粉。"
魏无忌的脸瞬间煞白,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博古架。
我怀里的断剑突然发烫,系统提示像烧红的铁签子扎进眼睛:"关键证物,可破血祭"。
李长风看了我一眼,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谢沉舟要重炼天下古器,说这样器灵就能自己选主人。
可他不知道,当年他妻子的骨血早渗进青蚨山的器灵里——离火灯不灭,那些器灵就永远记得,持器者该有温度。"
"那万器劫..."我想起师父临终前攥着我手腕说的话,"真的能破?"
"能。"李长风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像在说什么秘密,"但你得找到青蚨山核心遗迹的百器碑。
谢沉舟要在月圆之夜血祭,只剩七天了。"他转身要走,又回头看了眼我胸前的《古器志》,"你师父写的那本书,最后一页藏着遗迹地图。
记住,器道不是杀人的术,是...是护人的魂。"
他走得极快,等我追到院门口,只看见槐树上挂着片青铜叶,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光。
魏无忌早带着人跑了,地上留着几截断锁链、半块带血的砖,还有楚云飞刚才砸人的半块砖——那砖上沾着点黑红的东西,像是血,又像是...
我脊梁骨突然窜起寒意。
墙角的阴影里,有双眼睛在发亮。
不是人的眼睛,是那种盯着猎物时,野兽才会有的幽绿。
我揉了揉眼,再看时却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卷着槐树叶,扫过师父的空棺。
系统提示在棺盖上跳动:"夜露重,宜查棺"。
可我盯着那口棺材,突然不敢动了——李长风说的七天,谢沉舟的血祭,还有黑暗里那双眼睛...
后半夜的风裹着露水渗进衣领,我抱着断剑坐在台阶上。
楚云飞蜷在柴房里打呼噜,林婉儿在西厢房擦离火灯,灯芯里那点幽蓝的火,不知何时烧得更旺了些。
我摸出《古器志》,翻到最后一页。
纸页底下果然粘着张薄如蝉翼的皮纸,上面画着青蚨山的地形图,最中央标着个红点,旁边写着"百器碑"。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地图上,红点突然泛起红光,像滴要渗出来的血。
院外的槐树上,有什么东西"扑棱"一声飞走了。
我抬头,只见半枚青铜叶打着旋儿落下,叶面上刻着个"沉"字——是谢沉舟的沉。
(夜色中那双眼睛让陈墨感到一阵寒意。第二天清晨)
我是被窗缝里钻进来的麻雀闹醒的。
清晨的阳光裹着槐叶的影子落进堂屋,我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昨晚后半夜盯着师父空棺的寒意还浸在骨头里。
案几上那盏青铜灯泛着冷光,灯身云雷纹里凝着层薄露,像极了昨晚槐树上那双幽绿眼睛里的水光。
系统提示突然在灯身浮现,字迹歪歪扭扭,像被人拿炭棍抹上去的:"此灯无用"。
我盯着那行字扯了扯嘴角——上回系统说玉扳指"凡品"时,我照着提示随手往茶盏里一搁,结果扳指吸尽茶气,直接召出个会背《茶经》的器灵。
这"无用"二字,怕又是块裹着蜜的药。
"楚三!"我扯着嗓子喊西厢房的小偷。
柴房传来踢翻尿盆的动静,楚云飞揉着鸡窝似的头发探出头,左脸还印着草席的纹路:"祖宗,才卯时三刻..."
"帮我翻《古器志》附录的《火种录》。"我抄起桌上的青铜灯往古籍阁走,"李长风说离火灯不灭,器灵记得持器者的温度——这灯里藏的,怕不是普通火种。"
楚云飞骂骂咧咧跟上来,可脚底下倒快,三两步就蹿到我前头掀开门帘。
古籍阁的樟木香混着晨露涌出来,他踮脚够第三层的木匣时,我瞥见他腕子上还留着昨晚砸砖时蹭的血痕——和地上那半块带血砖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找到了!"楚云飞突然把本皮面发黑的书拍在案上,封皮"火种录"三个字被虫蛀得缺了角,"你师父写的批注在这儿!"他指尖点着页脚一行小字:"离火灯,上古器宗镇宗器,火种孕于地心,需持灯者以心血引之。
血不纯则灯灭,灯灭则火种散作飞灰。"
我捏着书页的手发紧。
心血?
上回替钱员外鉴玉牌,系统提示"玉裂则吉",我咬着牙砸了玉牌,结果里头蹦出个能镇宅的麒麟纹。
这回要真拿血试...
"你发什么呆?"楚云飞捅了***胳膊,"李长风说只剩七天,谢沉舟的血祭可不等咱们。"他从怀里摸出把缺了口的匕首,"要试就快点,大不了我替你..."
"不用。"我抽走他手里的刀,刀尖抵着指尖时,系统提示突然炸成刺目的红光:"错误预警:心血不纯"。
我手一抖,刀尖偏了半寸,在掌心划开道细口。
血珠刚渗出来,青铜灯突然发出蜂鸣,灯身云雷纹里泛起金红,像有活物在皮下窜动。
"砰!"
门被踹开的巨响惊得烛火乱晃。
秦烈裹着腥风冲进来,腰间鬼头刀的血槽还滴着水——不是水,是血。
他身后跟着七个持刀的汉子,为首的那个我认得,是魏无忌的手下,脖颈上有道新月形刀疤。
"陈墨!"秦烈的刀尖挑着我的衣襟,"把离火灯交出来,谢先生说了,留你全尸。"他眼尾的红痣随着冷笑跳动,"你当李长风那老东西真能护着你?
他十年前就该和青蚨山一起埋了!"
我盯着他身后晃动的刀光,掌心的血滴正顺着指缝往下淌。
系统提示在灯身上疯狂闪烁:"错误修正:火种激活条件达成"。
我猛地甩动手腕,血珠溅在灯芯上。
幽蓝的火焰"轰"地蹿起三尺高。
青铜灯发出龙吟般的轰鸣,火舌舔过秦烈的刀尖,瞬间将精铁熔成金汤。
他惨叫着甩开刀,我趁机抄起案上的《火种录》砸向他面门。
楚云飞早猫到梁上,怀里的青砖雨点似的往下砸,正砸中那刀疤脸的膝盖。
"放火!
烧了这鬼地方!"秦烈抹了把脸上的血,抽出腰间短刃就要往灯里捅。
我抄起条板凳砸过去,却见火焰突然凝成火鞭,"啪"地缠住他的手腕。
他疼得直翻白眼,短刃当啷落地,在地上弹了两下,滚进了火舌里——眨眼间就烧得只剩个刀柄。
"撤!"秦烈踹开挡路的手下,捂着被火鞭烫烂的手腕往外跑。
刀疤脸扶着断腿的兄弟骂骂咧咧,最后一个退出门槛时,还往门楣上钉了枚青铜钉——钉尾刻着朵六瓣梅,是谢沉舟的标记。
"奶奶的,这火...成精了?"楚云飞从梁上溜下来,伸手去碰灯焰,被我一把拽住。
他缩回手直甩:"真烫!
比灶里的火烫十倍!"
我盯着重新归于幽蓝的灯芯,发现灯身云雷纹里多了道细如发丝的金线。
系统提示浮现在金线上,这次的字端正得反常:"器灵共鸣:可沟通离火灯灵"。
我刚要伸手触碰,窗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陈墨!"楚云飞扒着窗沿往外看,"秦烈那孙子没走远,道上全是马蹄印!"他转头时脸色发白,"日头快落了,他们...他们带了火把!"
我抱起青铜灯走向窗边。
夕阳把槐叶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无数只手在地上抓挠。
远处山路上,影影绰绰的火把连成一条红线,正顺着青蚨山的石板路往上爬。
青铜灯在我怀里轻轻震颤,灯芯里的幽蓝火焰突然转成赤金。
我摸了摸灯身,触手生温,像有人隔着铜皮在我掌心画了道符。
"今晚..."我对着渐沉的夕阳低声道,"该来的,终究要来。"
小说《百器真诠》 百器真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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