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他或许从未想过娶我。
指尖微动,我不小心碰到通话键,语音一下拨了过去。
“什么事。”
我没想到,江鹤立刻接了电话,一时间有些慌乱。
“江鹤,我,我想问问,我爸的情况。”
他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显得更加冷淡:“案件正在侦查中,无可奉告。”
“还有。”他顿了顿,语气重了几分:
“沈云舒,以后别再联系我了。”
我心头一哽,还没有来得及说下一句,他便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没有任何留恋。
我愣在原地半晌,才颤手又发去一句话:
“我知道警方规定,我不会纠缠你的,我只是想把这件事搞清楚。”
红色的感叹号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您还不是他的好友。”
像是怕我不死心,江鹤把我拉黑了。
不留一丝余地,就好像这三年,都是我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肩头的伤口隐隐作痛,一夜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警察再次来到病房。
“警官,你问什么我都配合,我就一个问题,我什么时候能探视我爸?”
我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不信他会做这样的事情……”
警察合上笔,摇了摇头:“沈小姐,案件侦查阶段家属是不可以会见的。”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会有警察到我病房进行问询。
江鹤从未来过,消失得彻底。
就像他说的,也像那些警察告诉我的一样,我们之间要避嫌。
出院后,我去警局了一趟,离开时路过荣誉墙,脚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玻璃窗后贴满照片,我一张张看过去,却没有看到他的。
我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
“缉毒警察为了避免犯罪分子报复,是不会留下姓名和照片的。”
我回头,江鹤就站在我身后。
他身着藏蓝色警服,帽檐微低,清隽的眉眼多了几分庄重。
四目相对,他淡然地收回目光,“等审查起诉阶段,你可以聘请律师替你去看望你爸……”
他顿了顿,冷淡开口:“....在此阶段,如果发现跟案件相关的证据,可以向我们反映情况。”
说完,他大马金刀朝前走去,在擦肩而过的刹那,我忍不住开口。
“江鹤,你对我就只有这些话想说吗?”
“除了案件……我们之间的那三年,你……真的没有任何想说的吗?”
他脚步未停,仿佛没听到似的朝外走去。
警徽的银光残留在我的眼角,刺得我眼眶发酸。
可他却没有半分动容。
追求他的那些年,我看过他无数次背影,每天六点追在他身后晨跑,好不容易打听到行踪制造偶遇却又被他甩下,各种托人打听喜好找话题……
我用尽浑身解数,他看我的眼神始终不冷不热。
直到那天,我送他回家,有辆车直直地冲向他……我推开了他,自己被撞飞了三四米才停下,浑身是血,肋骨断了三根。
从麻醉中清醒过来,他就坐在我身边,薄唇绷成了一条直线。
“你是蠢货么?看到车来了不知道躲?推开我干什么!不要命了?”
他板着脸教训我,修长的手上还残留着血迹。
浑身每根骨头都在痛,我却忍不住傻笑。
只因江鹤那双淡漠的眼睛终于为我动容。
“江鹤,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了?”
江鹤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问道:“沈云舒,你只想跟我说这个?”
“嘶——”我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但还是固执地把话说完:“对啊,你要是能喜欢我,我受的伤也算值得了。”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沉默半晌,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算你赢了。”
“我们,在一起试试吧。”
听到梦寐以求的答案,我瞳孔瞬间放大,甚至忘了自己还带着伤扑向了他,痛得龇牙咧嘴。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我按在床上,犹豫地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吻。
“以后,别哭着说后悔。”
我笑着说,“怎么可能后悔,我沈云舒从不会后悔!”
江鹤只说,后悔也没关系,他欠我一条命,只要我后悔了,他愿意无条件为我做一件事。
可我从未想过,我会后悔。
直到,我从天堂跌落地狱,我才醒悟。
眼角不自觉发烫,我深呼吸了几口,强行压下酸涩,
“江警官。”
江鹤脚步微顿,回眸满是不耐:“沈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疏离的语气没有任何温度,我扯了扯嘴角,
“我后悔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道。
“你说过,只要我后悔了,你会无条件为我做一件事。”
他眸色骤冷,剑眉微皱,“是。”
“江警官。”我红着眼打断了他,“我爸痛风,这几天下雨,可不可以帮我送一瓶止痛片?”
“不可以”
他轻描淡写地开口,随手拂开了我的手:“我对你的一切都是因为任务。”
“我,从始至终,对你没有动心过,你也不要再幻想我会为你做任何事情。”
“听清楚了吗?”
强压的泪怎么也忍不住,我低下头胡乱地用手背抹去。
江鹤就站在我身旁,沉默地看着我,片刻后他突然开口:
“沈云舒,其实你现在哭,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的哭声一下就停住了,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只是他的任务,任务结束,他连演出的深情都不愿给。
愣了几秒,我才沙哑着开口:“我,我知道了。”
他不断提醒着我,我们之间源于谎言。
谎言决定着浪漫的时间,如今一切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