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泽是宁清的小跟屁虫,从刚会走路开始,张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爹娘,而是哥哥。
不管宁清走到哪儿,计泽总是迈着小短腿跟在后面,宁哥哥,宁哥哥的叫着。十六年来,
总是如此。宁清比计泽大一岁,宁国侯家的小世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刚出生的宁清,
瘦的像个小猫仔,哭声微弱,看过的人都私下偷偷说,八成是养不活了。被宁国侯听到后,
狠狠惩治一番,这才少了些流言蜚语。但宁清总是半夜惊厥,啼哭。小小的一团,
嚎的嗓子都哑了,仿佛下一刻就要背过气去。侯爷和夫人焦急万分,请了不知多少名医,
就是宫里的太医也是到府几次,总是治标不治本。小小婴孩日日吃药,吊着命到了一岁。
这日一四处游历的道士路过此地,批上一卦,小世子八字身弱,恐活不过16岁。
气的侯爷差点提刀将这道士砍了,幸而侯夫人阻拦,“求道长救小儿一命,必重重酬谢。
”道士看着不过20出头的模样,说起话来倒是老气横秋。掐指一算,“夫人客气,
贫道与小世子有缘,愿尽力一试。”“所谓吉时吉日吉如风,今日子时出生的孩童,
八字极旺,必定可给小世子带来福运。”“只要侯爷和夫人听我,要这两个孩子日日在一处,
过了16岁的坎,小世子日后必定寿山寿水寿长生。”侯夫人只想,宁可信其有,
为了儿子的命,总归要试一试。侯爷哪有不依的道理,立刻派兵在城内打听,
哪家有待产的孕妇。一通鸡飞狗跳下来,果然找到三位近日待产的孕妇。到了子时,
计家的小院内便传出婴儿的啼哭,声音洪亮。柳嫣刚抱着孩子看了一眼,计远文便冲了进来,
一把将孩子夺了过来,“你刚生产完,好生休养,孩子我先抱走。”不顾柳嫣的哭喊,
计远文一路疾奔到了侯府。那道士接过孩子,手指掐算几下,点了点头,“不错,就是他。
”顺手就把婴孩儿放到小世子的小床上,原本哭闹不止的小世子,竟渐渐停止哭泣。
开始打量起面前的小肉球,只觉面前的小肉球小小的,很可爱。下一刻,小世子伸出小手,
握住了婴儿的小手,手指被抓住时,咯咯笑出了声。侯爷和夫人惊喜不已,竟是真的。
计远文面露欣喜,只觉往后必定前途坦荡,心里一动,微微躬身行礼,
“小儿有幸得小世子喜爱,下官斗胆求侯爷一个恩典。”“这孩子刚出生,还未取名字,
求侯爷赐名。”侯爷开怀大笑,“好,这两个孩子有缘,又是有福之人,不如就叫计泽。
”泽有润泽他人之意,计远文哪还有不懂的道理,连连道谢。计远文立刻又道,“既有缘,
不若孩子留下,在侯府住上几日。”侯爷正愁不知怎么开口,没成想计远文如此识时务,
当即答应,并赏赐计家许多好东西。屋内一片祥和,侯夫人趁机提议小世子拜道士为师,
游方道士思忖片刻,点头答应。柳嫣本是扬州瘦马,身份卑微,
因容貌出众被计远文带回家中。地位原是连妾室都不如,经此一事,也算母凭子贵,
提了侧夫人。从原本偏僻破落的小院,搬到了稍稍大些的院子内。
一个月一两的月钱提到了六两,伺候的丫鬟也翻了一倍。
计远文从七品的判官升到正五品的同知,一家子鸡犬升天。侯夫人更是亲自上门拜访,
主动提出让小世子的周岁宴与计泽的满月酒一起办。柳嫣在计家一时间风头无两,
侯夫人更是直言计泽是个小福星,有他在,小世子夜夜好梦,病痛都少了。
计远文早教过柳嫣,虽想孩子,可也顺水推舟应下,并叫计泽多住几日,侯夫人自是乐意。
一时间,计泽小福星,小吉星的名头传的人尽皆知。哪家的孩儿生病的,都要过来沾沾福气。
周岁宴抓周时,在万众瞩目之下,小世子一把抱紧了小小的计泽,怎么都不肯放手。
在大人的哄笑声中,两个孩子的人生轨迹也被绑在了一起。游方道士给小世子取名宁清,
留下一本武功秘籍便继续游历去了。计泽学说话时,叫的第一句就是宁哥哥,
乐的宁清抱着他亲了好几口,到处炫耀小九叫他哥哥了。计泽学走路时,走的不稳,
每次跌跌撞撞的要摔倒,总是朝着宁清的方向,然后一**摔进宁清的怀里。两人摔在一处,
咯咯直乐,惹得一边的侯夫人和柳嫣也捂嘴乐,直说两个孩子感情好。因着两个孩子的缘故,
侯夫人和柳嫣也算是成了好友。春天摘花放风筝,夏天爬树捉蝉,秋日骑马爬山,
冬天堆完雪人之后窝在一起烤火看吃东西。转眼已过了十四个春秋,
14岁的计泽窝在宁清的怀里小声抽泣着,“宁哥哥,小九不想跟你分开,
你带着我一起去京城好不好。”15岁的宁清俨然一副高挑少年的模样,
手上温柔的给怀里的人儿拭泪,心中也十分不舍。京城路途遥远,一来一回,
至少要三四个月,两人从未分开过,但此事已定,根本没法子更改。“小九,你乖乖等我,
等回来,我给你带一箱,不十箱的礼物。再陪你一起骑马,
你不是最喜欢在城郊的草场骑马吗?”计泽终于肯抬起头,
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宁清,因为擦着鼻涕,鼻尖也有些红红的,“真的吗?
”宁清看着计泽如此模样,心中微动,语气更是温柔,“当然,宁哥哥何时骗过你,嗯?
”好话说了一箩筐,计泽才勉强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转天宁清坐上马车离开,
正忧愁着计泽还在生气,躲在府里不愿意出来送他。还未出城门,
就在马车内的软榻后发现了计泽,瘦弱的小人儿躲在被褥里,露着大眼睛。宁清把人抱出来,
又惊又喜,又有些无可奈何,“小九,这次进京是给太后过寿,不方便带你,你在家等我,
别闹了好不好。”计泽搂着他的脖颈,不住的摇头,“不要,不要,
夫人说我不能离开宁哥哥,离开久了宁哥哥会生病的。”宁清笑着点点他的鼻尖,
“你是我的福星,我当然不舍得离开太久。”皇上,太后本就忌惮宁国侯,
行差踏错必定会被弹劾。咬咬牙,还是将计泽从怀里拽了下来,叫来护卫,“宁忠,
将计小公子好生送回府。”“是。”计泽哭闹着不愿意,宁忠在他颈间一点,便陷入昏睡。
等计泽苏醒过来,发现在自己的床上,意识到宁**的离开之后,呜呜哭了起来。计英进门,
拍了拍他的背,“小九别哭了,世子殿下最多三四个月就回来了。”“你别哭了,
五哥陪你荡秋千好不好。”“三个月很快的,你这么哭,他也不知道,如果你想他,
就给他写信。”计泽终于抬起头,带着哭腔,“五哥,那我写信,你帮我寄出去。
”“好好好,起来洗把脸吧,都哭成小花猫了。”有时一天一封,两封,三封,
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写上。今天的桂花糖不如之前的甜,院子里多了几只小麻雀,
爹爹又训了哥哥姐姐,没有训小九。每封信的开头,结尾,计泽都写了许多许多句,
想宁哥哥,要宁哥哥早点回来。计泽从春暖花开等到盛夏,宁清都没有回来,寄出去的信,
从一个月前就再也没有回信。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气的他在府里吵闹了几天。
计远文直接给他关了禁闭,眼不见心不烦。关了三天禁闭,计泽终于是老实了一点,
不敢再乱发脾气,跑到宁国侯府去打听,可府上的管家也不知道,计泽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家。
家里的哥哥姐姐奚落他是被情哥哥抛弃的小可怜,在他们的嬉笑声中,计泽终于是忍无可忍。
打砸了许多茶碗,古董,他的哥哥姐姐立刻去告状,大夫人本就不喜被抢了风头,
自然默许了。六哥和三姐更是直言,“一个庶子竟敢如此跋扈,简直是要翻了天去。
离开世子,谁还把你当回事。”柳嫣也被一顿训斥,教育不好儿子,
果然不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女子。计远文更是请了家法,顾忌侯府,稍稍惩罚了计泽一通,
本没吃过苦的计泽即使稍作打骂便已是疼痛不已,柳嫣也跪地求饶,不得不提醒一番,
“泽儿可是侯府的贵客,若他伤了,影响世子的运势,,,”计远文气的摔了藤条,
扬长而去。母子俩抱头痛哭,柳嫣看着计泽的伤心疼不已,“泽儿,我们母子能有今天,
全是仰仗侯府。现下世子不在侯府,日后切记要低调行事,别往大夫人身边去,
不要惹你爹爹生气。更不要去招惹那些哥哥姐姐,他们跟我们不是一条心。”“泽儿你记住,
若无世子,就无我们母子的好日子,你千万别惹恼了他。”“等世子回府,你就去求他,
让我们另辟府邸居住。听明白了吗?”计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只要有宁哥哥在,
就没人可以欺负自己,哥哥姐姐不行,大夫人不行,连爹爹都不行。“娘,
我们为何要另辟府邸,侯府就有专门的院子给孩儿,待孩儿束发,到时娘和我一起搬去住。
”柳嫣看他眼神灼灼,不似玩笑,“泽儿,你,喜欢世子,如何喜欢?”“就是,
就是喜欢啊。”见计泽红着脸点头,柳嫣心中五味杂陈,随后重重叹息一声,
“世子将来是要娶世子妃的,你的喜欢对他来说,只是负担。”计泽小声嘀咕,“才不是,
宁哥哥也喜欢我。”若将来宁清要娶世子妃,那自己就去做他的世子妃,想到这,
竟不自觉的有些诧异,随即脸更红了起来。一种感情,懵懵懂懂的开始生根,发芽,
计泽喜欢上了宁清。计泽躺了半月,伤终于是好了,但始终都没等到宁清,
他坐在城门口的茶摊上,一等就是一天,每每失望而归。还有一个月就是宁清16岁的生辰,
计泽的束发礼,宁清还是没有回来。计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很想很想宁清,
既然他不回来,那自己便去找他。打定主意,还没走到官道,就被计远文带人抓了回来,
免不了又是一顿打。这次计泽倔强的始终不肯认错。只说听了消息,世子快回来了,
计远文忍了计泽的胡闹。终于是在半个月后,宁清回到了侯府,最高兴的就是计泽。
一别就是小半年,计泽想宁清想的紧,不顾身上的伤还没好透,就跑去了侯府,
此时的宁清愈发高大英俊,长发束起,一身玄衣镶金丝花纹,更显贵气。
计泽本想像之前一样扑到他的怀里撒娇,可这会儿真的见到人,竟有些扭捏,小脸红了又红,
只糯糯的叫了句,“宁哥哥。”宁清上前一步将他揽进怀里,又揉了揉他的头顶,尽显宠溺。
之后的每天,计泽都会来找宁清,两人像之前一样相处,可又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计泽总是会不自觉的害羞,脸红,他想,他是真的喜欢上宁哥哥了。
一直到了宁清16岁生辰这日,也是计泽15岁生日。宁清好端端的,
侯爷和侯夫人不敢松懈,仔细的守着,更是叫计泽过来,一刻也不能离开宁清。
终于两人独处,计泽有些忐忑的找到宁清,“宁哥哥,小九想许一个愿望,你会答应吗?
”宁清摸了摸他的头顶,满脸宠溺,“不管小九许什么愿望,我都答应。”计泽的眼睛很亮,
终于鼓足勇气,“宁哥哥,小九喜欢你,想做你的世子妃,可以吗?”宁清收敛了笑意,
眼神带着探究,计泽却没有发现,“小九,你确定?我们两个可都是男子。”“我当然知道,
我很确定,小九喜欢宁哥哥,你呢?”宁清往后退了两步,坐到椅子上,“我自然也喜欢你,
但现在不是时候,等过几日,你再来。今***陪我一起过生辰吧。”“好啊。
”计泽就知道他也喜欢自己,以为他答应娶自己做世子妃,高兴不已,满口答应,
陪宁清过完生辰,蹦蹦跳跳的回家去了。宁清在他走后,终于冷了脸,抬步就走。
在府上一处僻静的院子找到游方道士,“师傅,我已满16岁,且身体无碍,
之前说的劫可是过了?”游方道士掐指一算,“再等上一年,若无事,便就过了。
”宁清表情看不出喜悦,只点了点头。之后的日子计泽还是每天都来找宁清,
但他好似开始忙碌起来,好不容易等到人,宁清只说,“我年岁大了,自是不能随意玩闹,
要多做些正事。”知道他说的是有道理,可是,计泽心中难免十分低落,他垂眸不语,
明明答应自己去骑马,却失约。计泽气鼓鼓的回家去,决定这几天都不理宁清,
要他来哄自己,才要理他。可一连几日,宁清都没来计家找他,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也顾不得生气,又跑来侯府找人。没成想却扑了空,侯府夫人说他最近政事繁忙,
也劝计泽多看些书。计泽点了点头,却没有走,一直守在宁清的院子里,等着人来。入夜前,
宁清终于回来了,看到计泽时明显一愣,随即挂上笑,哄了几句,计泽便眉开眼笑起来。
“宁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骑马?”宁清想起之前答应他骑马的事,“小九乖,王府事多,
侯爷要我处理政事,最近怕是都不能陪你了。”计泽一**坐到宁清的腿上,
后者僵了僵身子,又慢慢放松身体。温声哄了半晌,计泽才点头答应。他总觉得宁清变了,
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明明还是自己的宁哥哥,像是要证明一般,他微微前倾,
贴上了宁清的唇。宁清僵硬的让他亲完,计泽心中却十分甜蜜,伸手搂紧对方的脖颈,
像个小猫一直窝在他的怀里。“小九最最喜欢宁哥哥,宁哥哥你呢?
”“宁哥哥自然也最喜欢小九。”计泽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他的宁哥哥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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