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狱司的地牢终年不见天光,潮气混着血腥味,像一张湿冷黏腻的蛛网,把人牢牢裹住。
林云瑶被铁链锁在刑架上,手腕和脚踝处的皮肉早已磨得血肉模糊。
狱卒手里的鞭子带着倒刺,一下下抽在她背上,旧伤叠新伤,血顺着衣袍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暗红。
“招还是不招?”狱卒的声音像淬了冰,扬起的鞭子又要落下。
林云瑶咬着牙摇头,下唇早已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
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潮湿的牢顶,那里渗下的水珠滴在脸上,与血和泪相混合,冰凉刺骨。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傅时衍一身玄色常服,背着手站在阴影里。
狱卒见了他,立刻躬身退下。
他的目光扫过林云瑶满身的伤,喉结动了动,语气却依旧冷硬:“林云瑶,你可知错?”
林云瑶缓缓转过头,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陛下……在你心里,我就这般不堪吗?”
她想起年少时傅时衍偷偷带她出府,在小河边看繁星满天,他指着天边最亮的星说:
“阿瑶,你看,那就是你,是照亮我前路的光。”
那时的他,眼神清澈,语气虔诚,仿佛她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傅时衍避开她的目光,走到牢门旁,指尖抚过冰冷的铁栏杆:“不是朕不肯信你。”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在岭南的五年,你是朕活下去的指望,可回宫后,你变了。”
“你盯着后位不放,甚至不惜行窃、用巫蛊之术……书桐她不一样,她像极了从前的你,只要朕这个人,从不想那些旁的。”
“原来如此。”
她轻轻摇头,声音里已没有一丝波澜:
“我没做,便是没做。你既已从心里定了我的罪,我无话可说。”
“冥顽不灵!”
傅时衍猛地转身,眼中怒火翻腾,“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朕再问你最后一次,认不认?”
林云瑶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死寂:“我没做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傅时衍盯着她倔强的侧脸,胸中的火气像被泼了油,愈燃愈烈,他狠狠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
片刻后,暗门轻启,一缕馥郁的暖香飘进来,林书桐扶着宫女的手,款款而来。
“姐姐。”
她声音甜软,带着少女般的娇憨,却字字淬毒,“疼吗?”
林云瑶抬不起头,只从凌乱的发丝间看见那双嵌着珍珠的绣鞋停在自己面前。
“我只是来告诉你,”林书桐俯身,用帕子掩住唇角,声音压得极低,
“那巫蛊人偶是我亲手放的。我只掉两滴眼泪,陛下便信了。”
她轻笑,像在说今日天气,“你看,男人一旦不爱你,你连呼吸都是错。”
林云瑶干裂的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林书桐满意地欣赏她血肉模糊的手指,声音愈发温柔:
“昔***是京城第一贵女又如何?父亲都已经不认你了,你和你娘都是一等一的蠢货。”
“姐姐啊,一日为奴,终身***。别再妄想和我争——你,不配。”
林云瑶猛地挣动,铁链哗啦作响,撕裂的伤口迸出血珠。
她想抬手,却只牵动肩胛骨钻心的疼,想开口,喉间却只滚出一口血沫,溅在林书桐鞋尖。
林书桐笑得更加肆意,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对狱卒郎声道:
“看来姐姐还没尝够苦头,再‘好好伺候’着,什么时候她肯认了,再报给陛下。”
狱卒领命,拿起一旁浸了盐水的鞭子,狞笑着走向林云瑶。
小说《她予他一场镜花水月》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