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法官判处连环杀人犯死刑后当庭崩溃大哭,
原来每位死者遇害时他都收到了对方求救的脑电波,
却因沉迷享受心灵感应破案带来的荣誉感而故意忽略,
直到最后一位受害者是他用心灵感应能力也无法找到的亲生女儿。
---——法庭的空气凝滞如冰,压得人胸腔发闷。被告人席上,赵铭歪着头,
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那双眼睛缓慢地扫过旁听席,
像冷血动物***的鳞片擦过皮肤,激起一片无声的战栗。被害者家属区域传来压抑的抽泣,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法官席上,陈守义法袍穿戴得一丝不苟,银边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而冰冷,
逐字宣读判决书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法庭每一个角落,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手段极其残忍,情节特别恶劣,
社会危害性极大……***,立即执行。”最后八个字,锤音般砸落。
旁听席上爆发出解脱般的嚎哭与无法抑制的咒骂,闪光灯疯狂亮起,
试图钉死赵铭脸上每一分表情。赵铭却只是挑了挑眉,甚至极轻地笑了一下,
目光掠过陈守义,带着某种玩味的、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含义。法警上前,押起赵铭。
就在他转身即将离开被告席的那一刻,陈守义的脑中猛地炸开一声尖锐的嘶鸣,
混杂着无尽的恐惧和剧痛——“爸爸——!!救——”声音戛然而止。
陈守义的身体剧烈地一颤,手中的法槌“当啷”一声脱手砸在桌上,又滚落在地,
发出空洞而刺耳的回响。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那副永远隔绝情感的银边眼镜后,瞳孔因极致惊骇而缩成两点。全场愕然,
所有的哭声、骂声、快门声顷刻冻结。众人看见他们那位以冷硬著称的***官,
猛地双手抓住桌沿,指节狰狞泛白,身体前倾,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刀,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然后,第一声崩溃的痛哭撕裂了法庭庄严的寂静。
那不是司法者宣判正义得以伸张的激动,那是野兽被剜心剔骨时的凄厉哀嚎。
他瘫倒在法官席上,涕泪横流,身体蜷缩,无法呼吸,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坚硬的桌面,
拳头很快一片通红。“不对…不对…怎么会…安安…”语无伦次的碎片混在嚎哭里,
无人能懂。旁听席上的人们面面相觑,记者忘了拍照,连法警都愣在原地,
看着这位瞬间崩溃的司法象征。只有被押着走向出口的赵铭,回头投来最后一眼,
那眼神里是淋漓尽致的嘲弄和一丝…满意的欣赏。混乱中,
暗中窒息的无助挣扎、还有最后那声他听了整整七次、早已刻入灵魂最深处的濒死求救电波。
前六次,他“听”见了,然后,“忽略”了。但这一次,
那电波里裹挟的、独属于他女儿陈安安的、只有至亲才能感知的微弱频率,像烧红的烙铁,
烫穿了他所有冷静自持的伪装,将他直接扔进地狱的焚化炉。他为了破案率,
为了那些荣誉和掌声,亲手屏蔽了最后一声求救。他判了凶手死刑。也判了自己凌迟。
---市局表彰大会现场烟雾缭绕,空气中漂浮着廉价茶叶和过度兴奋的汗味。
镁光灯追着台上的人,局长用力拍着陈守义的肩膀,
声音透过麦克风震得人耳膜发痒:“……又是陈官!‘铁面判官’!啊?凭着那些蛛丝马迹,
硬是摸对了方向!咱们市的定海神针!”陈守义微微颔首,嘴角是恰到好处的、矜持的弧度。
奖状和锦旗被塞进怀里,烫金字体反射着刺眼的光。台下,刑侦队长李振海靠着门框,
嘴里叼着没点燃的烟,眯眼望着台上风光无限的法官。手下凑过来低语:“头儿,
这陈官邪门得很,三次了,他那直觉…”李振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直觉?
这玩意儿能当证据使?”他弹了弹烟灰,“但他妈的次次准。”角落里,
年轻记者苏沐的笔尖在速记本上停顿了一下,她抬头,仔细看着台上那个被光环笼罩的男人。
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演出。庆功宴喧嚣直冲天花板。
陈守义被同僚和下属包围,酒杯不断碰撞。“陈官,您可得传授传授经验!”“是啊,
怎么就能一眼看穿那杂碎把尸体沉在哪片水库?”陈守义端着酒杯,指尖冰凉,
面上却泛着被酒精和奉承烘出的微红:“经验之谈,无非是细节、逻辑,
还有…一点不负责任的猜测。”他轻笑,将杯中物一饮而尽。辛辣液体滑过喉咙,
却压不住心底那丝冰冷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颤栗。只有他自己知道,
破案的关键从来不是什么细节逻辑。
是那些只有他能“听”见的、来自濒死者的、绝望的脑电波尖叫。第一起案件发生时,
他正在审理一桩枯燥的经济纠纷案。突然,一股冰冷的、撕裂般的恐惧毫无征兆地攫住他,
伴随着模糊却极度痛苦的影像碎片——冰冷的金属、浓重的黑暗、窒息的绝望。
他当时几乎呕吐在法庭上,休庭后冷汗浸透了法袍。那感觉稍纵即逝,却刻骨铭心。
当晚新闻播报郊区发现女尸,死亡时间与他感受到冲击的时刻分秒不差。鬼使神差,
他凭借那些破碎影像里唯一清晰的线索——一种特殊油污的味道,指引了调查方向。
案件神速告破。荣誉和惊叹潮水般涌来。他沉醉其中。那是一种***,沾上就戒不掉。
第二次,第三次…他越来越熟练地“解读”那些死亡讯号。
的气息、特定频率的机器轰鸣、甚至受害者最后紧盯的某种图案…都成了他“推理”的基石。
他享受着被捧上神坛的感觉,享受着每次精准“直觉”后带来的权力感和虚荣满足。
他甚至开始下意识地“期待”那种脑电波冲击的到来,那是专属于他的、破案的钥匙。
直到第四起案件。那次的求救信号格外强烈,几乎撕裂他的神经。
他能清晰“看到”凶手手腕上一道扭曲的疤痕,像蜈蚣一样狰狞。但那天,
他正接受省里来的媒体专访,谈他“卓越的司法洞察力与人文关怀”。闪光灯下,他微笑着,
强行将脑中那惨烈的呼号压了下去。等专访结束,信号早已消失。第二天,尸体被发现。
他依葫芦画瓢,再次“指引”警方,依据“偶然注意到”的疤痕特征锁定了嫌疑人。
表彰更盛。但无人知道,那晚他独自在办公室,对着垃圾桶干呕了十分钟。
内心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警告他。但他很快用更响亮的自我说服盖过了它:这是天赋,
不用是浪费。是为了更快抓住凶手,是为了正义。是为了避免更多人受害。
他甚至开始给自己设定底线:只利用信号指向凶手特征或抛尸地点,绝不直接“指认”,
留下足够的空间让警方去搜集实体证据。他用这套逻辑完美地麻痹了自己,
将自己的懦弱和虚荣包裹上正义的外衣。他站在悬崖边,享受着狂风吹拂的**,
以为自己能驾驭这一切。直到赵铭出现。这个男人的残忍超出想象,而且,
他的猎物似乎总能触发更清晰、更持久的死亡讯号。陈守义“破案”的效率越来越高,
荣誉越来越耀眼。他沉浸在这场危险游戏中,
甚至开始研究如何更精准地捕捉和过滤那些信号,像调整收音机频道一样筛选着死亡的频率。
他忘了,或者说不愿去想,每一条他用来攀登荣誉高峰的“线索”,都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在生命最后时刻发出的、最痛苦的哀嚎。庆功宴的喧嚣还在继续,
酒杯碰撞声、奉承话不绝于耳。陈守义笑着,应付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酒杯上摩擦。
就在这时——针一样尖锐的刺痛猛地扎入太阳穴!来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混乱,更恐惧。
冰冷的触感…似乎是塑料布?还有浓重的土腥味和…某种化学制剂的甜腻气味?
绝望的呜咽被什么东西死死捂住…周围的喧哗瞬间被拉远、模糊,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
陈守义脸上的笑容僵住,血色一点点褪去。他手指猛地收紧,酒杯差点脱手。“陈官?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旁边有人关切地问。陈守义猛地回神,用力眨了下眼,
强行将那股令人作呕的感知压回脑海深处。他扯出一个笑,举了举杯:“没事,有点累了。
来,干杯。”他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辛辣感灼烧着胃袋,
却压不住心底那丝迅速蔓延开来的、冰冷的寒意。这一次的信号,似乎有点不一样。
那绝望深处,藏着一种令他莫名心慌的熟悉感…但他没有时间细究。
新一轮的敬酒又涌了上来。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那副从容面具,
将脑中断续的、凄厉的“杂音”再次屏蔽。为了破案,不是吗?他对自己说。
---家里的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妻子林**在沙发角落,肩膀缩着,
像一尊正在风干的石膏像。她已经这样一动不动坐了多久?陈守义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不敢看她的眼睛。那里面曾经盛满的温柔和依赖,
如今只剩下两个空洞的、不断淌出泪水的窟窿。“七天了…”她的声音嘶哑,
像砂纸磨过木头,“守义,七天了啊!
安安从来没有这样过…一个电话都没有…她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女儿陈安安,
七天前和他大吵一架后摔门而出,再无音讯。
吵架的原因俗套得可笑——她铁了心要跟那个搞地下音乐、一身反骨的男朋友去西南采风,
而陈守义动用了父亲的权威,强硬地否决了。“她二十二了!不是十二岁!
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正经!你去查!你去查啊!你不是认识那么多警察吗?!”林静突然爆发,
抓起手边的靠垫狠狠砸向陈守义,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你说话啊!
你平时不是最能断案吗?!用到自己女儿身上就没本事了?!
”靠垫软绵绵地打在陈守义胸前,落在地上。他嘴唇动了动,发不出一个音节。
喉咙里像是堵满了滚烫的ashes。他能说什么?
说他已经动用了所有明面暗地里的关系?说刑侦队的李振海表面上应承,
眼神里却写着“少女负气离家,过几天就回来了”的不以为然?
说他的“天赋”在这次彻彻底底地失灵了?无论他如何集中精神,如何疯狂地试图捕捉,
脑海里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心慌的空白?那空白比任何凄厉的惨叫都更让他恐惧。
“我会找到她的,静,我保证。”他终于挤出干涩的声音,走过去想抱住妻子。
林静猛地挥开他的手,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绝望和一丝…冰冷的怀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陈守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安安失踪那天…你回来的时候样子就不对…”陈守义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那天…那天他正在处理赵铭案的第三起谋杀,脑中的死亡讯号强烈得让他几乎在法庭上失态。
他强行镇定下来:“我能瞒你什么?别胡思乱想。我再去催催李队。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躲进书房,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黑暗中,
他双手**头发里,死死揪住头皮,试图用疼痛压下那灭顶的恐慌。为什么找不到?
为什么感应不到?他的“天赋”呢?
那让他无数次沐浴在荣光之下、被誉为“神判”的能力呢?!
难道…是因为他屏蔽了太多次求救?因为他的懦弱和虚荣,这能力终于惩罚性地失效了?
还是因为…赵铭?一个冰冷的名字浮上心头。
赵铭…那个优雅的、冷静的、欣赏着他每一次“表演”的恶魔。他挑选猎物似乎毫无规律,
却又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精准。如果…如果安安的失踪和他有关…陈守义猛地摇头,
不敢再想下去。不会的,一定是巧合。安安只是赌气,躲到哪里去了。他挣扎着爬起来,
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屏幕冷光映着他惨白憔悴的脸。
他再一次疯狂搜寻女儿可能的踪迹——火车站、长途汽车站监控,银行流水,
社交媒体所有蛛丝马迹…甚至动用了某些不该用的权限。一无所获。陈安安就像一滴水,
蒸发在了城市喧嚣的空气里。与此同时,关于赵铭案的证据链正在飞速收拢。铁证如山。
每一次发现新证据,都让陈守义在公众面前的形象更加高大,而在无人可见的内心深处,
那根绞索就收紧一分。他站在法庭上,穿着法袍,宣读着对赵铭的指控,声音平稳有力,
逻辑清晰缜密。无人能看到他法袍下被冷汗浸透的衬衫,和他指尖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
每次与赵铭目光相接,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里,嘲弄和玩味就加深一层。
他甚至在一次休庭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法官大人,您看起来有些疲惫。
是在为什么事情困扰吗?”陈守义几乎要失控地揪住他的衣领咆哮逼问。但他不能。
他是法官。他是正义的化身。他只能看着调查一步步指向最终审判,
看着女儿失踪的时间线冷酷地与赵铭的作案空窗期重合。希望一点点熄灭,
恐惧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蔓延吞噬他所有的理智。最后一次合议案情,
李振海将一份整理好的抛尸地点地图放在桌上,语气沉重:“目前找到的六处,
分布毫无规律,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陈守义的目光扫过地图,心脏猛地一缩。
那些地点…隐约环绕着一个区域——城西那片废弃的工业区。
而安安最后手机信号消失的地方…就在那附近!一个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还有最后一名受害者未被发现。赵铭坚持不松口,警方掘地三尺也找不到。
如果…如果他能…深夜,书房。陈守义反锁了门。他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件的法医报告、现场照片、以及他私下记录的、每次接收到死亡讯号的详细时间和感知内容。
他的手抖得厉害,纸页哗哗作响。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是最后的堵伯。
用他最深藏的秘密,去赌女儿万分之一生还的可能。他抽出一张白纸,拿起笔,
开始根据那些破碎的、痛苦的感知碎片,
…冰冷潮湿的环境…塑料布…化学制剂甜腻味…土腥味…还有…某种规律的、沉闷的撞击声?
像遥远的机器运转…他的笔尖顿住,猛地抬头,
目光死死盯住地图上城西废弃工业区的那一片!那里有很多废弃工厂,有地下室,
有大型处理池…而且,有一家废弃化工厂,早年生产某种甜味添加剂!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胸骨。就是那里!他猛地抓起外套和车钥匙,
冲出书房,甚至来不及对惊慌追问的林静解释一句,像一头疯狂的困兽,冲进浓重的夜色里。
他必须去!现在!立刻!或许…还来得及!深夜的废弃工业区如同鬼域,
残破的厂房像巨兽的骨架,在惨淡月光下投下狰狞阴影。冷风穿过锈蚀的钢筋和破碎的窗户,
发出呜咽般的怪响。陈守义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手电光柱在黑暗中疯狂晃动,
喘息粗重得如同破风箱。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化工厂,那个生产甜味剂的旧车间!
“安安——!安安你在不在里面?!回答爸爸!!”他嘶吼着,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
被扭曲得怪异可怖。终于,他找到了那个半塌的车间。
浓烈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化学气味混杂着腐败的恶臭扑面而来,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手电光扫进去,照亮内部。巨大的废弃反应釜像沉默的怪兽,
地上散落着破败的杂物和污浊的水洼。光柱定格在最角落。
一块巨大的、脏污的黑色塑料布鼓鼓囊囊地铺在地上,边缘露出一点…疑似衣物的布料。
陈守义的血液瞬间冻结了。他认得那种塑料布!在他接收到的最后那次混乱讯号里,出现过!
他双腿灌了铅般沉重,一步一步挪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浓烈的气味几乎让他窒息。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油腻的塑料布。他猛地一掀!嗡——!手电光下,
恐怖的景象瞬间撞入眼底——扭曲的肢体,肿胀发黑的面孔,
稀疏的头发黏在头皮上…不是安安。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性死者,尸体显然已被处理过,
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僵硬和色泽。陈守义猛地松口气,身体虚脱般晃了一下,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还没来得及涌上,下一秒——嗡!!!
比视觉冲击强悍十倍、百倍的脑电波能量,如同实质的海啸,
毫无征兆地、狂暴地轰入他的大脑!那不再是隔着遥远距离的、模糊的讯号。这是源头!
是死亡现场残留的、最浓烈、最原始、最绝望的濒死意念的总和!冰冷!窒息!
塑料布的包裹!化学药剂的灼烧!无法呼救的绝望!
还有…那沉闷的、规律的…工厂遗留压缩泵的残响!
所有的感知碎片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和强度爆炸开来。但这一次,
在这些属于陌生死者的恐怖浪潮底部,
紧紧缠绕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灵魂都在瞬间冻结的熟悉频率——那是他女儿陈安安的!
她在这里!她曾经在这里!承受过同样的恐惧和痛苦!这残留的脑电波像是一把烧红的铁钎,
狠狠捅进他的太阳穴,然后疯狂搅动!“呃啊——!”陈守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抱头跪倒在地,手电筒哐当滚落,光线在地上疯狂旋转。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无数惨白的脸、扭曲的身体、绝望的眼睛在他眼前高速闪现又炸裂。
那些他曾经屏蔽的、忽略的、用以换取荣誉的濒死哀嚎,此刻成千上万倍地反噬回来,
伴随着他女儿微弱却清晰的恐惧频率,将他彻底吞没。他在地上剧烈地抽搐,
呕吐物和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恐怖的精神风暴才缓缓退潮,留下满地狼藉和一个灵魂被彻底撕碎的男人。
他瘫在冰冷污秽的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黑暗中旋转的手电光柱。一切都连起来了。赵铭。
那些求救信号。他的忽略。他的荣誉。还有…安安。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抓起滚落在污水中、还在兀自转动照亮一方角落的手电筒。光柱颤抖着,
扫过塑料布旁的泥地。那里,半掩在污渍和尘土下,一枚小小的、熟悉的水晶雪花发卡,
正反射着微弱、冰冷的光。那是他去年送给安安的生日礼物。她很喜欢,几乎一直戴着。
手电光柱剧烈地颤抖起来,像一只濒死蝴蝶的翅膀。那枚小小的、染着污渍的水晶雪花发卡,
在惨白光束下,折射出冰冷刺眼的光,一下钉死了陈守义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侥幸。
世界的声音骤然消失,又被瞬间无限放大——风声是鬼嚎,远处滴水声是丧钟,
他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闷响,一下,一下,要震碎他的肋骨。
“呃…”一声短促的气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不是哭,不是吼,
是内脏被无形巨力碾碎时漏出的哀鸣。他扑跪下去,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那枚发卡,
冰冷的金属触感却像烙铁一样烫进皮肉,烫进骨髓。
安安…那个会搂着他脖子撒娇要礼物的女儿,
反对她恋爱而气得眼圈通红却还梗着脖子说“爸爸你不懂”的女儿…最后留在这世上的痕迹,
就是这样一枚躺在腐臭污秽里的、冰冷的发卡。和他“听”到的一模一样。冰冷,包裹,
甜腻的化学味,沉闷的泵机声…每一个感知碎片都成了此刻凌迟他的刀片。
原来他“忽略”掉的,不仅仅是陌生人的惨叫,还有他女儿在这个冰冷地狱里最后的呼号。
胃部猛地痉挛,他侧身剧烈地干呕起来,喉咙被酸腐的灼烧感撕扯,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只有无尽的苦涩和绝望。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和脸上的冷汗、污水泥渍混在一起,
滴落在发卡上。他把它死死攥在掌心,棱角刺痛皮肉,
这微弱的痛感是此刻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锚点。完了。一切都完了。他那些可笑的荣耀,
那些自欺欺人的底线,那些用他人生命铺就的晋升阶梯…在此刻,全部化为齑粉,
狠狠反扑回来,将他砸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不知道在冰冷的地上瘫了多久,
陈守义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明显的颤音和堵塞感。他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
挣扎着爬起来。身体像不属于自己,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剧痛。
他跌跌撞撞地退后,远离那堆塑料布,远离那个陌生的受害者,
仿佛这样就能远离这可怕的现实。但他逃不掉。那枚发卡在他紧攥的拳头里,存在感灼人。
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了废弃车间,扑到外面的空地上,
贪婪地呼***冰冷但至少不那么污浊的空气。颤抖着手掏出手机,
屏幕的光照亮他惨白扭曲的脸。他必须打电话给李振海,必须立刻派人来!这里还有受害者!
安安…安安可能…按键的手指僵在半空。怎么说?说他凭着“直觉”找到了抛尸地点?
在李振海已经对他过分的“未卜先知”产生疑虑的当下?
在女儿刚刚被列入失踪名单、而此地发现明显与赵铭案有关联的尸体的时刻?他的动机,
他的行为,根本无法解释!更重要的是…赵铭。那个恶魔还在看守所里。
如果他知道自己找到了这里,
如果他察觉到自己已经将安安的失踪和案件联系了起来…他会怎么做?他会说出什么?
陈守义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赵铭看他的眼神,那带着玩味和嘲弄的眼神,
此刻有了全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含义。他知道!他可能一直都知道!知道自己的能力,
知道自己的弱点,甚至…知道安安是谁!这最后一个念头像冰锥刺穿心脏。他不能打草惊蛇。
至少,在从赵铭嘴里撬出真相之前,不能。复仇的毒火猛地窜起,瞬间烧干了眼泪和软弱。
那双刚刚还一片空洞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的狠厉。他慢慢放下手机,
将它紧紧握在另一只手里,指节同样泛白。他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那漆黑的车间入口,
像凝视着一个张开的、吞噬了他一切的地狱入口。然后,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
走向停在外面的车。脚步依旧虚浮,却带了一种可怕的、孤注一掷的坚定。回到车上,
他没有立刻发动。坐在驾驶座里,黑暗中,他摊开手掌,凝视着那枚发卡。然后,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郑重地把它放进贴胸的内袋,拍了拍。冰冷的晶体隔着一层布料,
贴着心口皮肤。他发动汽车,引擎的轰鸣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方向盘一打,
车头调转,不是回家的方向,也不是警局的方向。他需要回去。回到那个法庭。
回到那个恶魔面前。这一次,他不是法官。他是一个揣着毒刃、走向地狱的复仇者。
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飞速向后掠去,在他映在玻璃上的扭曲倒影中,模糊成一片冰冷的光河。
---法庭。空气像是被抽干了,又像是凝固成了沉重的、透明的琥珀,
将每一个人都封存在原地,维持着判决落下那一刻的姿势。
旁听席上的哭泣、咒骂、闪烁的镜头,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遥远而不真实。
整个世界的光,似乎都聚焦在法官席上那个彻底崩溃的身影。陈守义瘫倒在宽大的座椅里,
小说《死罪难免》 死罪难免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