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山中有精怪擅长“皮偶戏”。它们用的不是木偶，而是用完整的人皮。用特殊的草木，
秽土再加上人血，最后吹一口精气，便能将其制成栩栩如生的“人皮偶”。
皮偶会保留原主的记忆和习惯。但它们没有骨骼，动作缓慢软塌，行为诡异。1.我叫林野，
是瓦溪村小学的支教老师。我来到村子已经半年了，但我还是不太习惯这里的天气。
这里永远都在下雨，雨下的不大，但每天处于这种阴暗的天空下，很不舒服。
因为村子太过偏僻，路永远是烂泥路，被雨水浸泡后踩下去咕咕响，裤脚上永远都有泥点。
而且村里的房子大多很旧了，墙皮一块块剥落，露出里面黑乎乎的芯子。湿气也重，
屋子里总有一股散不掉的霉味，吸到肺里感觉沉甸甸的。瓦溪村很小，也就几十户人家，
窝在山坳里，进出就靠那条一下雨就没法走的土泥路。让我最烦的一点就是，
手机信号时有时无，大部分时间跟个摆设。导致在这生活了大半年的我，
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了。不过最近，这种停滞被打破了。因为村子里开始丢人。
第一个不见的是李哑巴。他是村东头的孤老头子，不会说话，
平时靠进山采点草药换钱过着生活。听人说那天他照常背着药篓出门，然后就再没回来。
一开始没人当回事，以为他在山里窝棚歇下了。直到过了两天，还是没影，
村里人才觉得不对，村长组织人上山去找。我也跟着去了，除了担心外，
也有一种莫名的**感，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情。山里雾气更浓，几步之外就看不清，
领头的点了根火把，大家跟在后面。树叶上滴着水，滴在人脖子冰凉凉的。
我们一遍遍喊着李哑巴的名字，声音撞在山壁上。又一遍遍地弹回来，
然后就被树木给吞掉了。我们找了一大圈，最后还是村长家的二小子。
在一处陡坡的崖柏树上，看到了李哑巴的一只破草鞋，孤零零地挂着，被风吹得一晃一晃。
那地方是个陡坡，下面深不见底，雾气翻滚，没人敢下去。大家对着那深渊喊了几嗓子，
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呼呼的风声。村长沉着脸说，怕是失脚掉下去了，没救了。
大家脸色都沉默着，迈着步子下山，气氛更压抑了。李哑巴是家也没别人，又是个老头子，
时间长了，大家也都渐渐忘记这件事。2.可是，半个月后，张家的傻小子又突然不见了。
他是我的学生，只是天生智力有问题，明明十二岁了，却连“妈妈”都不会喊。傻小子，
最喜欢的就是放学，在村口一个人玩泥巴。那天傍晚，他妈喊他回家吃饭，
来到村口却没见着人。他妈那叫一个急啊，在村子里一遍遍喊着娃娃的小名。这一嗓子，
村里人都知道了。于是村长带人又去找，打着火把，把村子周围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只在村后林子边上的泥地里，发现了一串小脚印。
一直到了林子深处一片长满野草的空地，就没了。空地的泥巴被搅得一塌糊涂，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里打过滚。旁边的草被压塌了一片，有人在乱糟糟的泥印子里，
看到几点暗红色的斑点。这下子可好！傻小子他娘当时就瘫在地上，嗷嗷大哭，
差点背过气去。早年间，孩子他爹上山打猎，被熊瞎子叼走了，就剩她娘俩，现在娃又没了。
大家看着那黑黢黢的林子，没人敢再往里深追。开口安慰一下张婶后，大家也都回去了。
先是李哑巴，再是张家娃娃，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村子，陷入一片寂静。
连续丢了两个人，村子彻底变了样。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家家户户关门闭户，
没人敢在外面溜达。家里有娃的也不来上课了，都待在家里不让出门。本来我想趁这个时间，
回城里住些日子，却没想到，真正的怪事开始冒头。先是张福贵的老娘，快八十的人了，
眼睛也不好。那天夜里，她听见院子里有声音，轻飘飘地，一圈一圈绕着她屋子转。
她吓得要死，壮着胆子撑开窗户一条缝往外看。外面只有黑乎乎的夜和蒙蒙的雨，
那脚步声立刻就没了。但第二天天刚亮，她起来一看，院子里的烂泥地上，
真的有一圈圈光脚的脚印。她吓得赶忙来到村长家，说话结结巴巴地。
大家一起去到她家院子去看，果然有一圈的脚印。这脚印也不像熊瞎子的，
倒更像是人的脚印。又过了几天，张家媳妇傻小子的妈。她自从孩子丢了后，人就有点魔怔。
晚上不睡觉，就抱着她娃的衣服，嘴里不停地念叨。一天夜里，她抱着娃的衣服，
在怀里晃啊晃，好像儿子真在一样。就在这时她却听到敲门声，声音很轻，嗒嗒嗒。
她以为是风吹的，但是那声音一直在响。她忽然鬼使神差的冒出一个念头，
是不是儿子回来了？想到这里，她一下子爬起来，冲到门边，贴着门缝往外看。
那晚有月色朦胧，隐隐约约，她看见门外站着一个黑影，个子小小的，轮廓很像她儿子。
她急忙就要开门，手放在门栓上，但却猛地停住了。因为她发现，那影子站着的姿势很奇怪。
软塌塌的，好像没有骨头，脑袋直接凹进脖子里。那一下下的敲门声，也不是用手敲，
像是整个身体在往门上撞。最重要的是，她儿子回来，永远不会敲门，他只会待在门口，
喊妈妈开门。反应过来的张家媳妇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尖叫一声。村长家就住在旁边，
听到声音后，他和二小子打着灯过来。却发现院子里啥都没有，
只有一串跟张老娘家一样的脚印。3.这些事在村里悄悄传开了，
大家看彼此的眼神都带着猜疑和恐惧。这几天雨越下越大，我到村口小卖部买点东西。
却听到几个老人在屋檐下嘀嘀咕咕，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见了。
“怕是那个东西出来了。”一个干瘦的老头吧嗒着旱烟说，是村里最老的根叔公。“啥东西？
”旁边的老头问道。“皮偶师！”根叔公吐出烟，
烟雾缭绕着他枯瘦的脸：“老辈子传下来的话，说是山里头住着东西，不干净。
”“专门摸落单的人，用邪法，把皮剥了，塞进山里的烂泥腐草，吹口气，就能做成皮偶人。
”周围人听后，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雨打在棚子上的声音。“做成皮偶了，那会咋样？
”“能咋样？”根叔公声音沙哑：“皮偶认得路，知道家在哪，学人说话，学人走路，
敲你家门，骗你开门。“门一开，它就扑进来，吸你的精气，或者把你也拉走，
做成新的皮偶。”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扯淡吧。
”旁边一个年轻人忍不住嘟囔：“我在村子里怎么没听过有这种事。
”根叔公混浊的眼睛瞥了那年轻人一眼，冷笑一下：“小子，
你爹见了我都不敢怎么跟我说话，再说了，我见过的怪事，比你吃的饭都多。
”年轻人张张嘴，没再说话。根叔公又吸了口烟，慢慢说：“皮偶怕人多，怕火光，
白天不敢出来，它就晚上活动，用熟人的声音骗你。”“记住了，夜里不管谁叫门，
千万别开！千万别应！听了啥动静，也只当没听见。”我站在旁边听着，心里有点发毛，
但又觉得这太荒诞了。自己可是老师，要相信科学，这些都是没文化人搞的迷信。
我还是不相信世界上，真有这种怪事。只不过，那天晚上我回到自己住的小屋，关门的时候。
手还是下意识地多推了两下，确认门栓插牢了。并检查窗户是否关紧。窗外，雨还在下，
滴滴答答，没完没了。夜里，我辗转反侧，总感觉耳边有奇怪的声音，嗡嗡作响。我睁开眼，
下意识看了眼窗户，外面依旧是黑的。就在这时，突然耳边传来细细弱弱的哭声，
小孩子的哭声。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大半夜的，谁家孩子会跑我屋后来哭？
“谁啊？”我朝门口询问了一句，却不敢去开门，因为根叔公的话，还在我耳边萦绕。
听到我的声音后，哭声突然停了一下。然后又响起来，比刚才更委屈，还带着点抽噎。
我听着那哭声，心里忽然一紧。这声音，好像是像村口王寡妇家的小女儿，丫丫。
王寡妇男人死得早，就带着这么一个五岁的闺女。我记得白天好像听人说，
因为村子里怪事太多。王寡妇带着丫丫回隔壁村的娘家了，怎么这会儿会在我屋外？
难道是偷偷跑出来玩，迷路了？难道是皮偶人？毕竟自己是老师，
心里那点疑虑被担心压过去了。我拿起床边手电筒，撑开伞，深吸了一口气，
下意识地打开了门。冷风夹着雨丝立刻扑到脸上，我打了个寒颤。外面黑漆漆的，
手电光柱扫过去，哭声就在院子里。“丫丫，是你吗？你在哪儿？”我一边慢慢往院子走，
一边喊，脚下的泥巴***我的鞋子。哭声又突然停了。只剩下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
和雨水从屋檐滴落的嗒嗒声。我心里毛得厉害，手电光胡乱扫着：“丫丫？别怕，是林老师。
你出来！”没有回应。我停下脚步，侧耳仔细听着。也许刚才是听错了？或者是野猫叫？
因为我听老人说过，怀孕的猫叫，跟孩子声音一样。就在我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
那哭声又响起来了。这一次，声音特别近，好像就在我院子外边那棵老槐树底下。
4.我走到院子里，将手电筒猛地移过去。光柱晃过粗壮的树干，
照到树底下那个小小的身影。穿着红色的碎花罩衫，梳着两个羊角辫。背对着我，
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是丫丫平时穿的衣服。我心里一松，又立刻提了起来。
因为她这模样太不对劲了，大半夜，下着雨，一个人站在树下一动不动。“丫丫？
”我又叫了一声，慢慢靠近：“你怎么在这里？你妈妈呢？冷不冷？”那个小身影还是不动，
哭声却低了下去，变成一种断断续续的抽泣。我走到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丫丫，
转过来，老师带你回家。”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那小小的身子顿了一下，
然后开始慢慢地转过来。动作很慢，非常慢。而且不是整个身子一起转，
先是头一点点扭过来。然后是肩膀，再是身子，就像是提线玩偶一样，
完全不像活人该有的动作。手电光正好照在她转过来的脸上。是丫丫的脸，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一样。但是那张脸，白得吓人，脸颊上那两团红扑扑的地方，
仔细看更像是用颜料画上去的。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直勾勾地看着我。
但里面空洞洞的，没有小孩子该有的神采，也没有眼泪，就跟黑色的玻璃珠子一样，
不动不动。她就用那对玻璃珠子看着我。然后，那张小嘴极其缓慢地向两边咧开，
嘴角向上扯，形成一个笑容。但那笑容僵硬无比，嘴角咧开的弧度很不自然。
几乎快要拉到耳朵根，脸上的其他部分却纹丝不动。我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冻住了，
头皮一阵发麻。“林~老~师~”这声音的确是从她咧开的嘴里飘出来，尖尖细细的。
但却不像是丫丫的嗓音，丫丫之前的声音充满活泼的感觉。压根就不是这种声音。
“我~好~冷~”“林~老~师~抱~抱~我~”她抬起两只胳膊，朝着我张开。
手臂的动作也很慢，跟是手臂里面没有骨头一样。只是靠什么东西撑着才举起来，
手腕和手肘的地方有着超出小孩子身体的弯曲。根叔公的话瞬间在我脑子里炸开。是人皮偶！
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手电筒从脱力的手里掉下去，砸在泥地里，光柱猛地一跳，
然后熄灭了。四周瞬间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我什么也顾不上了，转身就往屋里跑。
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手撑了一下地，摸到冰冷湿粘的泥巴。我连滚带爬地冲回屋里，
砰地一声把门撞上。手抖得厉害，摸索着把门栓插上，又用后背死死顶住门板。
我大口大口地喘气，心脏跳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院子外面，
那尖细扭曲的声音又飘过来了，穿透门板。
小说《皮偶师》 皮偶师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