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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公主脚踢渣男前夫秦惜乔泯之节选在线试读
姜雪娘见不管用,又看青虹。青虹又用他们惯用的手语一阵比划了八个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姜雪娘使劲儿想了一会儿,这才又道:“哎呀~~~!内个~~~,我就说,追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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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版小说重生后,公主脚踢渣男前夫秦惜乔泯之》精彩片段
姜雪娘见不管用,又看青虹。
青虹又用他们惯用的手语一阵比划了八个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姜雪娘使劲儿想了一会儿,这才又道:“哎呀~~~!内个~~~,我就说,追逐女人呢,不要怕被拒绝,不要怕失败。女人说要走呢,都是想要被挽留。女人说不要呢,就是还要。总之,女人越是拒绝呢,男人就越要努力!”
乔泯之这次终于理她了,“她以什么身份跟你出去?”
姜雪娘将帕子妖娆一甩,“这个就不用主人你操心啦,早就想好了,包在我身上!”
说着,端了一下她的胸,“这个月发了工钱,我要告假两天,窝里有事。”
乔泯之:“准了。”
-
次日黄昏。
楚藏弓手里拿着一张密报。
“皇上,您让卑职再查的关于乔相的一切,都在这里了。”
楚藏弓看着那寥寥几行字的密报,眉间深锁,突然猛敲书案:
“他一个大活人,入京为官之前,活了二十年,就这?就这???这些东西,与五年前你们给朕呈上来的有什么区别?朕让你们再查!再查!再查!听没听懂!!!滚!”
下面的人连滚带爬的退下了。
楚藏弓余怒未消,再看那张纸,气都不打一处来。
出身贫寒,用功读书,中举,入仕。
没了。
一切都平平无奇。
无论如何都看不出,当初的他有何能耐,可以只用五年便一步登天!
偏偏现在在朝中,再无旁人可替代乔泯之,楚藏弓对他是既十分倚重,又十分忌惮。
而一心想要掌控朝野的罗氏外戚,居然也出乎意料地对这个人无话可说,将相国这个位置,心甘情愿地让给他坐。
楚藏弓一向多疑,偏偏又信了这个人这么久。
若不是珂儿又回来胡闹,说起惜惜与乔泯之互赠吃食,暗通款曲之事,他到现在还以为,他是个谨小慎微,一心向上爬的好狗!
所以,这五年,他从乔泯之府中埋的那些暗线,全都早就被洗了。
他们只会报回来乔泯之想让他知道的事!
盯着那张纸许久,忽然对外面道:“来人。”
刚刚滚出去的人,又滚了回来。
“乔泯之少时读书,可有旧日同窗?给朕带来。”
“回陛下,乔相家境贫寒,少时没钱上学堂。”
“自己考的?”楚藏弓嘀咕了一声,“那可有同乡旧识?”
“回陛下,他家乡十里八乡的十四座大小村落,四年前一场瘟疫,全死光了。”
死无对证……
楚藏弓忽然气的有点想笑。
“乔泯之,乔泯之……!”
他想起,当年第一次在翰林院见他时,曾问他名字是哪几个字。
他跪伏于地,恭谨用一口标准的浩京官话回答:“泯之,乃一笑恩仇泯之之意。”
“哼。”楚藏弓冷笑。
本事挺大啊,嗯?
倘若那十四座村子的几千人,都是被人灭了口。
你不该叫乔泯之,而该叫乔泯知!泯灭良知的知!
楚藏弓使劲晃了晃脖子,居然用了五年才发现蛛丝马迹。
他有意思,朕喜欢!
这时,太监进来,小心翼翼夹着嗓子道:“皇上,虞妃娘娘想问,您说今晚微服,带她出去,共赏花灯,与民同乐,还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君无戏言。”
今天是十五,按说,楚藏弓该宿在皇后

宫中。
但是,他偏要这个时候陪爱妃出宫赏灯,通宵达旦!
没多会儿,皇后罗献珠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微服出宫,与民同乐?”
恐怕他是又想去默园寻刺激吧?
“更衣,出宫。”
罗献珠就不信了,这次还抓不住他!
而日落后,相府中,秦惜与姜雪娘先后上了马车后,楚宁珂也立刻命凌霜扮成自己的样子,躺在床上睡觉,自己则换了便装,女扮男装出门去了。
今天,她一定要亲眼看着秦惜被解决在大街上!
秦惜死在外面,只要她死不认账,皇兄就赖不到她身上。
马车内,秦惜轻掀窗帘,向外望去。
浩京的夜市,与北雍皇都一样热闹,让她想起小时候经常偷偷出宫去玩,只是,两座都城各有风情,景象是截然不同的,就连花灯,也不一样。
姜雪娘则从另一边掀了窗帘,不停地跟外面打招呼。
交错而过的马车里,坐的是张夫人、王夫人、马夫人、刘夫人……
路边茶楼露台上坐的是李夫人、赵夫人和牛夫人。
她在这浩京城中,就没有不认识的夫人,整个浩京的名门贵妇,都是她的手帕交。
而马车两侧,又随行了八个嬷嬷、丫鬟,以及一队相府的护卫,浩浩荡荡,招摇过市。
秦惜特意请她一起出来,就是为了这份安全感。
正看着,就听前面有人欢喜道:“大家快去镜泊湖上,听说今晚有有钱人在水上放冰灯。”
姜雪娘立刻把脑袋缩回来,问秦惜:“这冰灯是你们北雍独有的吧?六月天挂冰灯,疯了吧?”
秦惜自然一猜就知那有钱人是谁,但做出并无兴趣的样子,“昙花一现罢了,钱太多了闲得。”
姜雪娘眼珠子一转,“兴许是那有钱人在家里犯了错,不受待见,想要讨好他的娘子呢?咱们娘俩去瞧瞧。”
秦惜百无聊赖地往外瞧着,毫无兴趣,“也好。”
可马车刚朝着镜泊湖那边行了一半,突然一只两头弯刀飞旋呼啸着,就奔他们的马车来了。
“低头!”
姜雪娘伸手将秦惜按了下去,就见一只锅盖一样大小的圆圈,唰地从她们俩脑袋顶上飞过,把马车的盖给齐刷刷削了。
街上的人群轰的一下,四散尖叫着跑开。
“保护老夫人!!!”
相府的护卫,将马车围在了中间。
“敢在天子脚下杀人,都特娘的疯了!”姜雪娘站在破车上,叉腰,夹着嗓子骂。
秦惜原本猜着出来可能会有意外,所以才拉姜雪娘一起。
却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意外。
她甚至怀疑,刚才从她脑袋顶上飞过的“锅盖”,可能还是乔泯之安排的杰作。
他上次不怕把她扎成箭猪,这次又故技重施,就不担心把她脑袋真的给削了?
姜雪娘却如临大敌。
都是销金楼的金腰带,不是闹着玩的。
两厢混战。
她拉着车边陪着的萱草和忘忧,“走!”
三个人护着秦惜,猫着腰,抱着头,趁乱溜进一旁的巷子。
姜雪娘拉过秦惜和萱草,“你们俩换衣服,快!”
说完,转过身去,朝外面张望。
那麻利劲儿,哪里像个老夫人,倒像个经常逃命的山贼。
秦惜知她是想让萱草顶替自己,实在不忍心,“那萱草怎么办?”
忘忧从腰后抽出一根棍子,两头一接,赫然有一人多高。
“姑娘放心,有我在呢。”
她到原来是个有功夫在身上的,难怪乔泯之派来给燕喜园扫院子。
秦惜拉了拉萱草:“那你们两个多加小心,及早脱身。”
萱草勇敢点头:“知道了姑娘。”
姜雪娘拉着秦惜:“快走,别啰嗦了,这些人太狠,咱们打不过。”
说完,提着裙子,踩着绣鞋,带着她,熟练穿过巷子。
秦惜身子一直不太好,如今跑了几步,就跑不动了。
“我……我不行了。”
姜雪娘无奈又停住,“你这祖宗!”
她回来,撸起袖子,打横将她抱起来,拔腿重新跑。
秦惜:……
“伯……伯母……”,好威武……
乔泯之不是伤得都不能动了么?
这都气得要站起来了?
秦惜知他该是真的生气了。
她在他的府里,打着楚藏弓的幌子,欺负了他新婚的妻子,换了谁都会生气。
就算没有楚宁珂这码账,她也不能在他面前提楚藏弓。
只要提了,必是大怒,不吼她,不骂她,但是一个月不来后院那种。
“我收拾一下,这就过去。”
秦惜垂眸。
寄人篱下,总是要看主人家几分脸色的。
她没想到的是,一出院门,就见门口依然停着一乘肩舆。
广宁阁到燕喜园之间不远,站在广宁阁的楼上,可以看见燕喜园中情景。
但若是走过去,却也不近。
以前,大多数时候都是乔泯之走过来,秦惜每次过去,皆是有人抬着肩舆候着。
没想到现在,她已经不是这府中的夫人了,又是过去听相爷训话,依然会有这待遇。
秦惜上了肩舆。
那边楼上,乔泯之立在广宁阁最上层露台的窗后,目光一直跟着她。
等人到了楼下,他才下楼去,回床上坐好,将贴身的薄衫理了理,病恹恹地垂着长发,倚着床头。
秦惜上得二楼,也是中间歇了一下,进屋时有些微喘。
“大人,公主来了。”青虹将人送到,便拉了拉萱草的衣袖,两小只默默退了出去。
萱草还有点担心,小声儿问:“主人真生气啦?”
青虹撇撇嘴,“舍得么?不这么说,你家永圣端康公主殿下会来么?”
萱草使劲跟他竖了大拇指,笑嘻嘻点头。
屋里,乔泯之坐在床头,和煦微笑着嗔她,伸手招呼秦惜,“好大的脾气。过来,让我看看。”
秦惜便知道,怕不是被青虹那个小子糊弄了。
若是以往,也常有这种事,但她今天一看到他笑,就想到昨晚梦中的情景,也生不起气来。
梦中,他虽然一个字也没说,却因为她那浅浅的一点点迎合,在她耳畔几番低低的笑。
有些浪荡。
他在她梦里一个样儿,现实中一个样儿,上了床又是另一个样儿。
秦惜觉得自己可能是想男人想疯了,才会把那些幻想安到他身上。
于是拉了拉衣袖,“没事,都是小伤。”
比起当初皇后下的毒手,不值一提。
“过来看看,不好好处理,要留疤的。”
他招呼她的手,还停留在空中,手臂略带弧度,仿佛只要她过去,他就可以将她拥入怀中。
秦惜走了过去,却避开他的手,站在床尾处,“真的不要紧,只是皮外伤,疤痕也无所谓,但若能蒙相爷赠药,自是感激不尽。”
乔泯之早已习惯她的拒绝和疏远,也不强求。
她不喜欢内敛守礼的文人,不喜欢张狂霸道的疯子。
她喜欢宸王那样策马驰骋、恣意飞扬的少年郎。
他拍拍床榻边,“你身子不好,别站着,坐下说话。”
秦惜见床边也没个凳子,便不肯坐他床上。
乔泯之低头,笑着理了理袍子:“我们都这么熟悉了,拘泥什么细节?还是怕我没人伺候,衣裳床褥是脏的?”
“怎么会。相爷一向最爱干净,命可以不要,但不能脏了身子。”
“你到底还是了解我一点的。其实今天叫你过来,是有旁的事。”
他对外面唤道:“进来。”
忘忧便身形灵巧地进来了。
乔泯之:“她是广宁阁里平日洒扫擦窗的小丫头,有些蛮力,嘴皮子也不善,你院子里人少,萱草又软弱,关键时刻不顶事,让她跟你去吧。”
秦惜犹豫了一下,“我已经不是你的夫人,萱草就不还了,但不能再要相爷的人。”
乔泯之见她不答应,语重心长:
“央央,听话。以前府里都是自己人,你又不出门,没人欺负你。如今有了外人,便跟从前不同了。下次若有人欺负上门,不要再亲自动手。”
他目光落在她受伤的手上,想拉住她,仔细看看伤势,但是又怕她拒绝,便克制住了。
忘忧知道女主子讨厌世上每一个人,肯定包括自己,于是响脆道:“是啊,公主,你若不习惯有外人,我去了燕喜园,依旧洒扫擦窗,不会打扰你的。”
秦惜见人家小姑娘都这样没挑拣了,她也不好再矫情,便点点头:“好。”
说完,站起身,“若是相爷没什么事,我便不打扰了,您好好休养。”
她这就要走,从始至终都没抬头看他一眼,却难得的不像以往那样事事不喜。
“央央……”乔泯之舍不得她走。
忘忧圆溜溜的眼珠儿一转,立刻识相:“奴婢先告退”
说完就跑了。
秦惜是不敢看乔泯之。
人家伤着,都卧床不起了,被新婚妻子嫌弃着,还要担心她这边的事。
她半夜三更,做人家的春梦,现在来了他房里,又一直在胡思乱想。
尤其他刚才生怕她走了,唤他的那一声,听得她心里都漏跳了一拍。
她这是怎么了?
“相爷还有何吩咐?”她不自在地眨眨眼,故意看向别处。
他没说话,只是切切望着她。
秦惜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忽然明白了。
她默不作声,转身,重新回到床边,轻挽衣袖,低头,弯腰,掀了他腿上搭的被子,解他衣带。
她忽然这么主动,乔泯之居然有些意外和惊慌:“央央……?”
秦惜不抬头,“不用说了,我明白。相爷是需要小解……”
乔泯之一颗心,哇地凉到底。
他没等她将话说完,突然伸手,捏她肩膀,将整个人拖上床。
之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红着眼圈盯着她。
“央央,你真的当我没脾气是吗?”
秦惜被吓坏了,惊恐看着他,“我……真的……不是……,疼,你弄疼我了……”
就说他梦里是一个人,现实是一个人。
穿上衣裳是一个人,脱了衣裳又是另一个人。
她就该给他好脸。
乔泯之这才发现,不小心抓到了她的伤口,只好强行收敛了回来,放开她,“对不起……”
两人冷静了好一会儿,各自整理了一下。
他坐好,默不作声,又抓着她小胳膊不放,强行给她重新换了祛疤的药,又仔细包好,不容她再托辞拒绝。
秦惜知道他又是筋不顺了,不想跟他争吵。
都和离了,犯不上。
过了半晌,才问道:“你那腰,不是前几日撞得厉害么?好了?”
乔泯之:……
所以,她嫁了个大晟朝第一美男子,就是只能看,不能用的?
他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他死了,她还能改嫁。
楚宁珂瞪着眼,一时之间居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脑袋里乱哄哄的,屋里,姜雪娘又在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可巧,乔泯之卧床侧面的里间,帘子轻轻一动,从里面走出个人来。
是秦惜。
秦惜抬头,见屋里忽然这么多人,也有些不淡定。
楚宁珂正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突然见了她,立刻走过去几步,“她为什么在这里?”
秦惜给萱草扶着,站得弱柳扶风的模样。
萱草是青虹半路捡回来的,脸上这会儿带着伤。
她响亮道:“回公主殿下,我家姑娘衣裳脏了,还没来得及回燕喜园,刚好广宁阁这儿有几身姑娘的衣裳,就且换了。”
楚宁珂又上前一步,“本宫在问,她不是已经离府了吗?为什么还会在雁时这里?”
乔泯之淡漠道:“她出城路上遇袭,被我在混乱中捡了回来,既然外面不安全,就暂且让她留在府里养病吧。左右府里也不差她一口饭,公主觉得呢?”
楚宁珂:……!!!
乔泯之是因为这个伤的?
所以,他不能人道了,是她自己阴差阳错害的?
楚宁珂觉得胸腔里沤了一口血。
她自知理亏,生怕再闹下去,会被乔泯之查出蛛丝马迹,只好强撑道:
“既然如此,就依夫君你的意思。本宫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但是,广宁阁是相爷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后宅原本就不宜踏足,秦惜,你留在这儿的东西,还是赶紧收干净的好些,莫要再扰相爷清净。”
秦惜本来觉得这没什么。
她这五年,也就在广宁阁住过几晚,还都是乔泯之忙公务至深夜,忽然兴起,派人把她给喊来磋磨的。
她睡得好好的,根本不想来,来了也不乐意伺候。
后来是萱草多事,专门在这儿安置了几套替换的,可到底也没怎么用过。
但是她过去就与楚宁珂有仇,如今又杠上了,就分外想气气她。
于是,她经过她身边时,低身一福,道:
“公主息怒,相爷平素公务繁忙,我过去时常来此陪伴,照料起居,所以才会有衣裙备在此处。夫妻五年,相濡以沫,日常起居多有痕迹,一时恐难一一抹去,公主日后再遇到什么旁的,还请多多宽容包涵。”
相濡以沫?
床上倚着的乔泯之,忽然自嘲般的,无声地笑了一下。
秦惜说完,扶着萱草的手,咳了几声,便走了。
楚宁珂气得瞪大眼睛,指着秦惜的背影,“你……你……!!!”
她都不知道骂她点什么才好。
这时,姜雪娘忽然不咸不淡一声:“哟,公主自从进了这门,好像从头到尾,就没去床前关心一下你的夫君啊?夫君受伤卧床,妻子床前衣不解带的伺候,乃是天经地义,莫不是还等着旁人代劳?”
楚宁珂有点僵住了。
他都已经不能人道了,她还伺候他做什么?
可乔泯之偏不饶她,对所有人道:“都且去歇着吧,这里有公主就够了。”
说着,看向公主:“我可能需要小解,有劳。”
楚宁珂头顶上轰的一下,如被天打雷劈。
什么意思?
你现在下不了床了,让本公主伺候你撒尿?
你都不能人道了,我还伺候你撒尿?
姜雪娘用帕子掩着嘴,差点笑出声儿,乐颠颠招呼着所有人退下。
楚宁珂僵在原地,两只手的十根手指头在袖底乍着。
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她都还没跟他圆房呢。
现在就要给他端屎端尿?
如果他这辈子都起不来了,她难道给他当一辈子老妈子?
“夫君,我惯不会伺候人,不如这次……,就先让下人来吧。”
此刻就他们俩,乔泯之有点懒得装了,倚在床上,“没关系,不会可以学。一点小事,外人动手不方便。”
他就那么瞅着她。
等着她丑态毕现,落荒而逃。
楚宁珂:……
这时,门外忽然轻轻一声,“我来吧。”
秦惜又回来了。
屋里两个人,唰地目光都投了过来。
楚宁珂如蒙大赦,嗖地就跑了。
乔泯之却全身绷紧,差点从床上站起来。
秦惜只道他因为自己,伤了后腰,动弹不得,不方便下床,便轻声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是落了东西在里面。”
她来到床边,“今日你救我一命,我也总该为你做点什么,也算两不相欠。”
说着,就去解他腰带。
乔泯之:………………
央央,你别这样,你这样让我怎么尿得出来?
如果不想第一次上课就挨骂,最好老老实实坐在学堂里看书,恭恭敬敬等着先生。
可秦惜不怕。
“他是天才,能十七岁执掌孤山院。可我们又不是,凭什么拿天才的标准要求普通人?”
她偏要带着大伙儿去玩。
清晨,春山初醒,新雪消融,晓雾未散。
少女的笑声,传的很远。
秦惜将一只空竹玩出了许多花样,身形矫若游龙,追着空竹翻飞舞动。
忽然,有少女叫道:“你们看,上面有人在看咱们呢。”
众人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远远见上面山腰的一处望景台的亭中,有人拎着一支笔,看着他们这边。
另一个道:“我瞧着,他定是在画秦惜。”
“画我?”秦惜一听,就生气了。
简直是登徒子!
“走!咱们去把他揪出来!”
旁人不敢去,“那边靠近后山,是先生们住的地方,咱们不可以乱闯的。”
“即便是先生,也不可以偷偷描摹学生。”
秦惜提着裙子,就往上跑。
这时,上课的钟声响了。
所有人惦记着今日是独孤公子的第一次讲学,生怕挨骂受罚,呼啦一下,全跑了。
秦惜停步,迟疑了一下,“胆小鬼。”
没人陪她去抓,她就自己去抓。
可等冲到半山腰的观景台,亭子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一阵风吹过,只有一纸未画完的画像落在她脚边。
是她衣裙和发带飞舞,抖空竹的模样。
却没有点出五官。
“丑死了。”
秦惜急着回去上课,潦草在画上写了几个字:
登徒浪子,你羞不羞?
之后用镇纸压在亭中石桌上,便跑了。
毫无意外,她第一次上课,什么都没听到。
因为来迟,被罚站在门外三个时辰,而且不准吃饭。
刚好,这一日,是新袭宸王爵位的李孤芳第一天来上学。
他也来迟了,便被罚站在门外另一边。
一个混不吝,一个娇纵任性。
两个人站在门外,不敢说话,只能互相挤眉弄眼。
无非是比惨,抱怨,骂先生。
秦惜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吃饱饭,却还惦记着山腰亭子里的画。
于是,趁着夜色,又偷偷爬上去一趟。
画纸已经被夜露打湿。
画上的人,被人填了眉眼。
在她潦草的那八个字后面,又被人填了八个字:
“春风十里,你羞不羞?”
秦惜的脸,忽地就红了。
这句话,出自“倾国倾城,非花非雾,春风十里独步。”
她骂那人不要脸。
那人却在盛赞她闭月羞花……
秦惜想了想,又提笔在画上的少女脚下,画了只癞蛤蟆,之后搁笔,走了。
结果第二天上课,她明明很乖,什么错都没犯,却要被罚去外面,跟捣蛋惹祸的李孤芳那一伙一起,两手抱头,排队转圈,学青蛙跳。
秦惜跳过李孤芳身边,与他嘀咕:
“先生是不是脑子里有虫?”
他们俩已经一起被罚了两次,算是难兄难妹了。
李孤芳虽然是个天才,但也是个混蛋,一向玩世不恭,最喜欢惹是生非。如今能顺利承袭他父王的爵位,全靠皇恩浩荡。
他插队到她旁边,一边跳一边跟她道:
“我听人说,独孤先生其实是个老头子,又老又丑,才会躲在竹帘后,不敢见人。”
秦惜奇怪,“不是说他十七岁执掌孤山院,如今也该不过二十的年纪啊。”
“那都是传闻,还有人说,其实他是孤山里的妖怪,把老首座吃了,化作人形,在这儿作威作福。”
秦惜:“怎么可能?”
李孤芳:“话本子里的故事都这么说。不然你道一个寻常人,如何年纪轻轻,懂得那么多?明明没长我们几岁,却成了孤山院里先生们的先生?”
秦惜伏在他的胸膛上,听外面风雨声,和着他的心跳声。
北雍亡了,什么都没有了。
只能靠在他唇齿间找蜜饯的味道,遥想一下故国。
“玉郎,我怕,再过几年,我老了,就连北雍是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她身子弱,又折腾一晚上,实在撑不住,便伏在他身上睡。
“不会的。”乔泯之揉着她的脑瓜儿,“等你身子好了,寻了机会,我带你回去看看。”
“皇宫早就被一把火烧没了……”秦惜快要睡着了,极小声的声音,甚是委屈。
乔泯之将她抱了抱,“你……,兴许还可以去孤山院看看,说不定有熟人。”
胸膛上的人没有回应。
他以为她睡着了,便轻轻帮她顺着头发,不再说话。
秦惜睁着眼。
她不想提孤山院。
提起孤山院,就会想起李孤芳。
他一出生,世人就说,他是独孤公子那般的天才,必定是继独孤吾道之后,下一任孤山院首座。
他爹娘给他取名时,甚至都毫不掩饰这种期待。
可惜,他背信弃义。
他永远成不了先生那样的人。
……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房里也没动静。
暴雨过后的燕喜园,满地落花残叶,也不敢叫人清扫,怕弄出动静,吵了房里的人。
忘忧坐在游廊上,悠哒着脚,跟萱草小声儿道:
“主人这伤,可伤得真好,不用天不亮就去上朝,还可以抱着咱们公主,睡到这会儿。”
萱草也小声笑着道:“我都跟了公主五年,就没见他们俩好好说过一次话,安生地睡过一次觉,更没见公主这么好的心气儿,还出去看灯了。若是早知道和离包治百病,我豁出这条命,也得叫公主与主人赶紧和离。”
忘忧打了她一下,“你就不怕主人一生气,把你许给个瞎子瘸子?”
萱草得意:“我现在是公主的人呢,这世上能有几个公主不讨厌的人?我就是一个。主人可把我当个人物了呢。”
忘忧想了想,歪着脑瓜:“公主好像也不讨厌我呢。”
房中,乔泯之早就醒了。
可秦惜趴在他臂弯里睡得正沉,他也不舍得惊动。
日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悠悠缓缓的慢行,照过纱帐时,晃到她的眼。
她眉心一皱,抚在他胸膛的手,指尖动了一下。
乔泯之便抬起另一只手,替她将晃了眼的那道光挡住。
于是,秦惜又安生下来,呼吸又沉,又均匀,脸庞一半埋在他臂弯,一半被发丝挡了,只露出半边唇角,却含了些笑意,像是在做什么梦。
你都梦到谁了?
乔泯之垂着眼眸看着她。
你的梦里,无论是好是坏,必是没有我的。
秦惜在梦里,此时笑得甚是开心。
她好像只有十二岁,在孤山书院的庭前抖空竹。
头顶一对少女的发髻,簪着绒花,系着丝带,彩衣随着空竹飞旋。
周遭全是喝彩声。
那个时候,北雍是北方六国连横之首,就连孤山院的首座,也是北雍出身。
秦惜身为北雍唯一的公主,俨然是六国共同的明珠,自从十一岁进了孤山院,从来没有人敢为难她,更没有人舍得与她说过一次硬话,所有人都众星捧月般初拥着她,护着她。
她就仿佛是天上的明月,永远不会陨落。
那天,是第二年春天的第一日。
从这天开始,孤山院的首座先生,独孤公子就要给他们讲学啦。
每个人都很兴奋,但是也瑟瑟发抖。
因为上一年的师兄师姐们说,先生严苛,眼里容不得沙子,不但喜欢骂人,罚人,课业也要求极高,从来就没人能让他满意。
秦惜点点头,的确有道理。
先生是个又老又丑,还会吃人的妖怪啊。
这可真吓人……
她正疑惑着,就见李孤芳忽然保持青蛙的姿势,不动了。
秦惜:???
“喂,你怎么了?”
旁边一众弟子,都在拼命跟她使眼色。
秦惜抬头,这才看到,庭前楼上的竹帘后,站着个人。
不用想,又是见不得人的独孤先生。
后面的人推了推她,“赶紧跳。听说独孤先生会法术,可以十丈开外将人定住,动弹不得,不想变青蛙就赶紧跳。”
秦惜看看歪着头,瞪着眼,张着嘴,伸着手,屈着膝,被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李孤芳,好害怕,赶紧抱着头,跳跳跳。
后来,她每隔几日,就会起半山腰的亭子。
有时候留两句高不成,低不就的诗,有时候画个潦草的画,有时候用树叶或者石子摆个图案。
这里靠近先生们的后山,学生们轻易不敢靠近。
但是每次不管她留下什么,皆必有回应。
秦惜就越来越好奇,那个与她纸笔神交之人,会是谁。
直到有一日,她壮着胆子写:敢不敢现身一见?
次日,那人回:你未笄,我未冠,来日方长。小姑娘,当好生读书。
秦惜:书难读,屎难吃,度日如年。先生留的策论,就是狗屎。
再次日,所有人都被独孤先生坐在竹帘后骂了。
“书难读,屎难吃,你们这些六国的天潢贵胄,是北界连横,一致对抗南晟的希望,想选择读书还是吃屎?”
秦惜立刻怀疑,有人偷看了她留在亭子里的字条,并且报告给了先生。
于是,她接连几日,有空就藏在树丛后,打算把那个偷看她字条的人抓出来。
结果,等了好几天,偷字条的没抓到,最后一日,刚上了半山腰,却看到李孤芳在亭子里写字。
她昨晚留了一首诗的上阙。
而他,刚好提笔,龙飞凤舞地对了下阕。
秦惜愣住了。
回想起第一次在这里捡到自己的画像那天,刚好是李孤芳来孤山院的日子。
“原来是你……?”她从树后站出来。
李孤芳抬头一怔,立刻明白,原来这亭子里留诗的是她,于是讪讪笑道:
“只是随笔写着玩,让你见笑了……”
“写着玩……”秦惜眼中好一阵失望。
半年多的时间,原来不过是他写着玩的。
她此时才刚满十三岁,情窦初开未开,只觉得自己半年的时光,都被个混蛋给逗弄了,转身就走。
李孤芳发觉自己好像惹小姑娘不高兴了,赶紧追上去哄。
“喂,你怎么生气了?我跟他们约了今晚去山下河边抓青蛙烤来吃,他们管那些青蛙叫独孤先生,你要不要一起去?”
秦惜到底年纪小,听说有好玩的,又是烤最可恶的先生吃,一转眼就把伤心事给忘了。
可从那以后,她便不再去半山腰的亭子了。
一想到与她写那些诗文的是李孤芳,就觉得好违和。
他一个满山跑的狗子,能写出那些风雅的东西来吗?
肯定是抄的。
不过,她跟他一起玩,也挺有意思的。
日子在每天读书,被先生骂,被先生罚,偷偷骂先生,跟李孤芳玩中度过。
直到半年后,有人在山下捡了个人。
是身受重伤的楚藏弓。
他自称褚南州,家破人亡,流落至此。
他混进了孤山院,每日在学堂前洒扫装可怜,只为见一见,在此求学的北雍永圣端康公主,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那般,音容绝世。
他一个臭书生,只知道读晟朝那些圣贤书,懂个屁!
果然,乔泯之突然似恍然大悟,“说的有道理,回头我去问问沈道长,若是可行,必向陛下奏请。”
“我就是随便说说,妇人之言,难得相爷听得进去。”
秦惜放心了,身姿旖旎靠着引枕,继续看着他给她染另一只脚的脚指头。
一座楼,斩龙脉。
一座楼,钉龙心。
倘若两楼可成,晟朝气数必尽!
但是,楚藏弓也不是昏君,不会乔泯之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这种改变山河地理、社稷风水之举,他一定会去问钦天监。
万一,钦天监内,有高人呢?
“在想什么?”乔泯之似乎察觉到她心思飘了,忽然问。
秦惜回过神来,弯着唇角微笑,“没什么,只是在想,这么大的工程,要花很多钱吧?”
“江上一座楼,大概三千万两。”
“三千万两,如此之巨。若是皇上准了,这笔巨款,便要从相爷手中过一过,如此一来,朝中只怕无人不会眼红。”
乔泯之抬眼:“央央足不出户,却洞悉朝堂人心。没错,三千万两,不仅仅是工程开销,至少其中要有三成,用于打点。”
秦惜:“可如果有人贪心不足,诚心阻挠,不知会先从哪儿下手呢?”
乔泯之正在帮她将最后一根小脚趾头包好,半晌没吭声。
秦惜也不急着追问。
等包好了,他才抬头:“钦天监。”
秦惜:“哦……”
她眨眨眼,恍然大悟的天真纯良模样。
外面,一道闪电亮起,将她半边脸映得有些凌厉苍白,是从未给人瞧见过的模样。
乔泯之伸手,将她捞入怀中,抱好。
紧接着,一声炸雷响起。
要下雨了。
秦惜将脸颊贴在他怀中,窝在他身边,明眸动了动。
话已经提醒到了,乔泯之那么聪明,自然知道怎么办。
乔泯之抱着她,手掌疼爱地轻抚她的脑瓜儿。
小聪明……
这晚雷雨来得急,走得慢,断断续续下了一宿。
秦惜新染了脚趾甲,怕蹬掉了凤仙花膏,脏了床褥,又在脚上套了双白袜。
她上床时,乔泯之还在忙,便不理他,自顾自睡了。
到了夜里,觉得有些凉,但是稀里糊涂地,眯着眼,瞧着房里昏暗,就翻了身,也忘了床上应该还有一个人,又继续睡。
床边,坐着乔泯之。
他将她寝衣的衣带给解了,剥荷花一样摊开,美好身体,坦诚暴露在床帐的幽光里,只有脚上还乖乖穿着一双白袜。
她长发恣意铺散在枕上,人翻了个身,香艳地舒展了一下身体。
他不摸她,不吻她。
只这么神情冷漠,一直看着她,慢慢欣赏她的每一道弧线。
我的,全是我的,谁都别想再沾染半分!
-
第二天早朝,关于修造镇江楼的事,还没等楚藏弓开口,就传来一个坏消息。
钦天监的监正,死了。
满朝哗然。
乔泯之沉吟了一下,“修造镇江楼之事,关系重大,看来,有人要从中阻挠,先下手为强。”
旋即,他又举荐一人,沈醉梦。
“沈道长,自幼避世修道,上通天文,下晓地理,精通丹方,曾与独孤吾道系出同门,但因志趣不投,早已分道扬镳,此人可用,以代钦天监监正之职。”
提到这世间还有人可以与独孤吾道相提并论,楚藏弓的确感兴趣。
“好,既然是乔卿举荐的,朕自是要见上一见。”
谁知,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外面有人来报:
“启禀陛下,许天师求见。”
“老头儿回来了?”楚藏弓大喜过望,腾地站了起来。
外面,忘忧已经先一步牵来马车,秦惜上车,一溜烟儿地跑了。
马车跑出去好远,秦惜绷紧的一颗心才总算放松下来。
“府里今晚是不能回了,我们去哪儿?”
萱草假作想了想,“自然是去人最多的地方,我听说长乐大街上的铺子,都开到很晚,有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都会去那儿夜游消遣。”
秦惜摸了摸袖中的东西。
她刚才临出门,匆忙中还不忘把那枚鸡血石的私章拿了。
生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总要有钱傍身。
“不知长乐大街上的票号这会儿可还开着?”
她想去确认一下,乔泯之这些年,到底给她存了多少钱。
将来离开他,如何安身立命,心里也好有个数。
萱草见姑娘有心逛街,立刻开始顺嘴忽悠:“自然是开着的。那么多人晚上逛铺子,买东西花钱,没有票号兑银子怎么成?”
忘忧赶紧附和:“对啊对啊,一定是开着的。不但票号开着,当铺,酒楼,食肆,胭脂铺子,珠宝楼,肯定全都开着。”
说着,把手从车窗伸出去,飞快比划了两下暗语。
紧随着马车的一个黑影,嗖地抄近路去了。
于是,等秦惜的马车来了长乐大街。
街上所有商铺,包括三家早已打烊的票号,全都喜气洋洋地又开门了。
不但有商铺,酒楼,当铺,票号,古玩店,青楼,小吃摊。
就连镖局门口都忙忙碌碌,热闹非凡的……
秦惜却对满街的灯火喧嚣完全什么都没兴趣,直奔票号。
“老板,有劳。”
秦惜将私章亮了出来。
坐在柜后的老板眯着眼,只看了一下,神色顿时正了正。
“姑娘稍等。”
说着,吩咐伙计将秦惜主仆引入了楼上的雅间,奉了茶水。
没多会儿,一本厚厚的账册被送了过来。
秦惜戴上手套,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只粗略扫了一眼,便眸子微微睁大了一圈,啪地将账册扣上了。
“是不是拿错了?”
老板哈腰陪笑:“姑娘放心,干咱们这一行,账本就是命根子,半点错不得。”
秦惜看了一眼回避在门口的萱草和忘忧,又重新将账本打开。
每一页下,都有她红色的私章印记骑缝为证,的确错不了。
这里面,田庄,商铺,租子,以乔泯之的名义汇入的银钱,五年下来,总计居然有百万之多。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名下有这么多私产,这么多钱。
而最显眼的是每年她生辰那日。
最初嫁给乔泯之没多久,十五岁生辰,只有一千五百两。
那时候,他只是翰林院的小官。
可第二年,十六岁,便成了一万六千两。
之后,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分别是十七万两,十八万两,十九万两。
秦惜的手,将账册再一次合上。
乔泯之即便位极人臣,也不该有这么多钱。
他能给她这么多钱,那他自己该有多少钱?
秦惜总觉得乔泯之在藏着什么。
她有点害怕。
不过这票号中的银钱,她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得了。
在北雍做公主时,父皇只有她一个公主,三岁食邑八千户,十岁永业田一万亩,如果没有亡国,那皇位也毫无意外定是传给她的。
北雍国土虽小,却地灵人杰,十分富庶。
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子比秦惜少时活的尊贵娇奢。
如今,她给乔泯之当了五年娘子,床上给他揉搓了五年,拿他一百万两,也算是应得的。
“看过了,有劳。”
秦惜将账册还给掌柜,带着萱草和忘忧出了票号。
“她们已经闯了燕喜园两次。我在,便不能由着旁人欺负她。”
乔泯之接过,合着水服了。
“老规矩,楚宁珂还有用,且留着,其他逐一处理掉。”
白越忧心看着他,“主人,听说,那些改变声音的药,若是服得久了,便再难复原了。”
乔泯之对镜,抬起下颌,淡然整理了一下领口:
“凡事必有代价。走过的路,再也不可能回头。”
白越:“您这都是为了咱们北雍,为了公主。”
乔泯之回头,看他如看个孩子,笑笑:“北雍是吾国,央央是吾妻,这一切,归根结底,不过都是为了我自己罢了。”
他这会儿,声音依然改变,原本的风雅温润,被一种玉碎般的清冽代替,与之前判若两人,俨然又是当初那坐在竹帘后教书骂人的先生。
白越嘿嘿笑:“还是愿意听主人从前的声音,让人想起以前在孤山无忧无虑的日子。”
乔泯之随手敲了一下他的脑壳,“让萱草想办法安排她出门,在我附近跟着。罗后手底下接连死了两个,将她一人留在府中,我不放心。”
白越别扭了一下,“可是,属下等始终不明白,您为什么不与公主坦诚身份?”
乔泯之睫毛垂了一下,“她从不喜我,说有何用。此事不要再提。”
“可她敬重独孤先生。”
“那便更不能说了,当年的独孤吾道,早就不在了。”
乔泯之拂袖,出门,长发与腰间玉佩轻摆,长袍摇曳,翩然下楼。
白越:……
他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难受。
主人是为了公主,心甘情愿地,生生地,从云端跌入尘泥之中的。
他们这些年做的事,的确还是不让公主知道的好。
……
没多会儿,秦惜那边,萱草凑过来。
“姑娘,大人出门去了呢。”
秦惜倚在窗边榻上,闲来翻话本子,还在生乔泯之的气,“关我何事?”
萱草:“我们也可以出去转转啊,昨日庙会花灯都没好好看,今晚夜市,说不定有好玩的。”
“不去了。”秦惜一口回绝。
五年不出门,并非真的是当年那个小公主的性子改了。
而是,这里不是北雍。
仇敌之国,亡我之国,再繁华,再热闹,又有什么好看的?
一座囚笼罢了。
一边是国泰民安,歌舞升平。
一边是国破家亡,子民流离。
出去,只会让她心痛。
秦惜讨厌晟朝的一切。
萱草劝不动,有些发愁。
刚好忘忧这会儿进来了。
她力气大,一手拎了一盆夜来香,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干活儿。
两小只瞅着秦惜没注意,凑在一起嘀咕了一下。
忘忧眼睛转了转,就有了馊主意。
她出去后,没多会儿,又慌慌张张进来:
“姑娘,快,快走!”
秦惜放下书,“何事?”
忘忧:“那个……那个谁,他来了!”
萱草道:“哎呀,你好好说话,到底是哪个?”
忘忧:“皇……皇上!他大概是听说大人不在家,就……就微服来府里了,这会儿仲管家正拦着呢。”
萱草急得跳脚:“完了!完了!大人不在家,谁能拦得住!他若是来了后院,必是要欺负姑娘的。”
秦惜终于知道害怕了。
楚藏弓昨晚在湖边廊桥见过她了,想必熄了五年的火,又给燎了起来。
一想起被囚禁在后宫的日子,她就不寒而栗。
隐隐约约的,就听前面有人在大声说话。
也听不清说了什么。
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他来抓她回宫去?
“走……走……!我们快走!”秦惜跳下榻,动作从来都没这么快过,穿了鞋,披了件薄披风,带着萱草,匆匆打燕喜园附近的角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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