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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纪念日,我视为光的老公出轨了尹禾月宋屿舟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晚风卷帘,吹过一桌的残羹冷炙。
墙上的钟滴滴答答,时针刚过12点。
盘子旁放着一纸离婚协议,女方落款处被洋洋洒洒地签上了名字——尹禾月。
尹禾月摁开手机,微信置顶的对话框里,静静地躺着一行无人问津的消息。
温澍,我们离婚吧。
她又将手机摁熄,在黑暗中自嘲地笑了笑。
温澍是尹禾月十八岁那年最想要靠近的光,他是A市航大附中赫赫有名的校草,更是成绩排行榜上永远的第一。
她一路奔、一路追,从青葱少年到柴米油盐。
原以为能和温澍走进婚姻殿堂,他定是有些喜欢自己的。
可这相识的十年,婚姻的五年,尹禾月却感受不到温澍的丝毫爱意。
昨天是温澍的生日,尹禾月早早准备好礼物,发微信让温澍回家,温澍只是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医院有手术。
尹禾月自然以工作为重,可当晚……她却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邮件里只有一张照片,画面里男生笑得俊朗,女生笑靥如花,两人手挽着手地走在医院长廊上,若无旁人。
女生的面孔是陌生的,但这男的,尹禾月却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刚回微信说“有手术要做”的温澍。
尹禾月颤抖着手,将照片发给温澍,当即质问他。
只得到了他一句不咸不淡的——回家再说。
二十八岁的尹禾月在这一刻突然看清了,原来这一切,只是她一厢情愿。
无论温澍给了怎样的解释,尹禾月也铁了心要离婚。
铁需要时时刻刻捧着才会捂热,一旦松手,又会变回冰冷。
而少年时莽撞又意气的爱意,终会消散。
……
第二日一早温澍才回来。
尹禾月听到动静睡眼惺忪地走到客厅。
“签一下字吧。”
温澍竟笑了出来,满不在意,“欲擒故纵这套对我没用。”
一夜未眠的温澍只有眼底是乌青的,肤色依旧白皙无瑕。
他长相向来秀气,尹禾月当年就是被这一副好看的皮囊吸引得无法自拔,却忽略了那双天生疏离又清冷的柳叶眼。
温澍见尹禾月面无表情,语气又放软了些,“昨天是我不对,今天你也不用做饭了,我们出去吃,好好聊一聊。”
尹禾月气笑了,她本来也没打算做饭。
“温澍,你真的以为你做的事光彩吗?在家说还不够,想丢人丢到外面去?”尹禾月将手机里的照片怼在温澍脸上。
温澍:“……”
尹禾月见他沉默,笑容更甚。
温澍气焰再无,低声哄着,“她是我们科室的新来的实习生,临床经验不足,对医院也不熟悉,就带她在医院里逛了逛。”
“禾月,你不要生气了。”他眼底湿漉漉的。
以前尹禾月只要见温澍这副样子就会心软,温澍屡试不爽。
但今天,尹禾月不为所动。
“暂且不说一个实习生还需你亲自带……你们逛医院非要贴得这么紧?”
这话不假,温澍是A市第一医院最年轻的医生,更因颜值在微博上频频出圈。
“……对不起,你先消消气。”温澍轻轻拽了拽尹禾月的袖子。
尹禾月一把将他甩开,“你如果真知道错了,就把这离婚协议书签了。”
温澍揉了揉眉心,一向面无表情的他难得蹙起了眉。
“我们有话好好说,不要拿离婚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尹禾月满脸认真。
温澍眉头彻底皱了起来。
“禾月,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会花很多时间弥补你,但提离婚,太过儿戏了。”
尹禾月轻轻笑了笑,他嘴上一次又一次的“弥补”,从未兑现过。
“温澍,我累了。”
温澍不知道,尹禾月的失望是日积月累的。
她等不起他了。
“考虑好了,就在上面签字吧。”尹禾月不想再和温澍共处一室,拿起外套打开门。
温澍无动于衷,却在她身后闷闷地说:“尹禾月,我绝不可能离婚!”
直觉告诉尹禾月,温澍生气了。
但尹禾月脚下不停,关门前轻轻地回了一句——“我不介意打官司。”
正是初夏时节,行人匆匆,青叶簌簌。
这世界忙忙碌碌,好像只有尹禾月,漫无目的。
自从初一那年父亲突然离世,尹禾月的人生好像逐渐失去了色彩。
母亲尹虹英将她寄人篱下,最好的朋友周荔因抑郁自我了结生命……如今,无疾而终的爱情与婚姻。
在尹虹英口中,她应该懂事。
在周荔口中,她应该替她好好活下去。
在他人口中,她是“追到校草的那女的”。
尹禾月这一生一直以来强撑的倔强,在这一刻崩塌了。
她蹲在湖边哭的不能自已。
尹禾月小时候,想做如温柔月光一般的存在,照夜行人觅前路。
可后来,她太不安了,怕母亲不要自己,怕朋友离开自己,怕温澍看不到自己……这战战兢兢的半生,她早已厌倦。
如此想着尹禾月擦了擦眼泪,打开微信发现多了一个好友申请。
山与Yu:你妈叫你回来吃饭。
头像是一片碧蓝的海浪,ID是屿的拆分,不用确认,尹禾月也知道他是谁。
Luna:(拒绝了好友申请)知道了。
尹禾月拍拍裤子起身,手机又响了一下。
山与yu:你是不是要离婚了?
尹禾月不禁皱眉,他怎么猜到的?
Luna:(拒绝了好友申请)与你无关。
尹禾月觉得自己实话实说,对方一定会笑话她。
A市航大附中师资极佳,十年前尹虹英为了将尹禾月的户口迁往A市,将她的户口过在了A市的闺蜜白婉本上。
白婉阿姨不忍尹禾月一个人在外面住,把她接回了家里,直到上大学以前,尹禾月寄人篱下整整两年。
山与yu,就是宋屿舟,他是白婉阿姨的亲生儿子,是尹禾月没有血缘的“哥哥”,更是曾经A市航大附中的校霸。
哪怕曾经同住一屋檐下,也交集很少,是微信都互删的关系。
手机好不容易静了一会儿,又震了震。
山与yu:加我。
尹禾月不知道他今天犯的什么病,正想触屏,脑中却乍现白光,头晕目眩——
行人吓得纷纷上前扶她,尹禾月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太阳日光烈得刺眼,她陷入了昏迷。
——她回到了那个夏日蝉鸣的十七岁。
宋屿舟等人走得干脆,温澍深深地看了尹禾月一眼,“你真当我信?”
尹禾月最了解他这固执的性格,耸了耸肩,“随便。”
她走得干脆,留下几名身着校服的少年干瞪眼。
“这……就走了?”谢天等了许久也等不来反转,奚落尹禾月的话横在喉间不上不下。
微风吹起温澍的衣角,他靠在路灯的柱子上,光落在他的发丝上,脸上一半阴一半明,勾起了唇,“你也信了?”
距温澍最近的左俊哲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温澍看似笑得灿烂,但左俊哲总觉得他笑里藏刀。
“她那么喜欢你,一定是想故意引起你的注意……”左俊哲不想惹恼温澍,但越说越没底气,莫名有些不安。
温澍听到答案后心满意足地走了,谢天忙不迭跟上去,还频频点头称是。
左俊哲低下头,他深知温澍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尹禾月,不然怎会默许他们开玩笑羞辱她,温澍生气……
应该不是因为喜欢吧?
几人自讨没趣,不欢而散。
夏天昼长夜短,放学路上的小插曲也没能让天空黑得彻底,墨蓝里晕着丝丝黄昏,新月似弦悬空——像是尹禾月的新生。
而回宋家的路,尹禾月驾轻就熟。
宋家是中式装潢,院门前玉兰青竹有序错落,青白相衬,围簇起整个院落的玄关。
风起时,花植散发着淡淡幽香,再往里走能听见溪流潺湲的声音,悠悠淌过小平桥,穿过桥先映入眼帘的是圆拱雕窗,隔绝住宅主楼。
前世十六岁的尹禾月,第一次来宋家,脑中就浮现出了“江南写意,入画成诗”的句子。
她犹记初见那天,在这扇窗扉下,白婉阿姨一身淡蓝旗袍,流苏摇晃,婀娜婉转,就这样晃进了尹禾月眼里,尹虹英领她进门时,她眼睛也忘了眨。
“月月,叫白婉阿姨。”尹虹英用胳膊肘怼尹禾月,见她没反应,又一笑置之,“她就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大概是……一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了?”
白婉笑得极其好看,红唇烈而不妖,“月月也长开了,是个小美人了。”
尹禾月回神后急忙鞠躬:“白婉阿姨好。”来之前听尹虹英说过,她与白婉从高中起就是最好的闺蜜,尹禾月刚出生头几年时白婉常常送她零食玩具。
对于自己不记得白婉这件事,尹禾月有些后悔,她只好在心里自圆其说:
父亲离世后尹虹英工作太忙,疏于她的成长,很少带她们见面——绝对不是她故意忘记了这等美人。
记忆里,刚打完招呼后。
宋屿舟就缓缓走入尹禾月的视野。
长睫下的瞳孔澄亮,一头扎眼的白金发肆意而张扬,衬得他皮肤有些病态阴鹜的白,简单的黑色T恤上搭配了一条银色的弦月项链和一只白色头戴式耳机。
他双手插在白色长裤的兜里,潇洒狂妄。
“大城市的高中生……能染头发吗?”
——这是尹禾月对宋屿舟的第一印象,曾经C市的老师恪守校规,不允许他们有任何违反校规的行为。
彼时少女的她……仍旧不自觉被他肆意的模样吸引了,懵懂而小心翼翼地偷看他。
她本就向往好看的人,自然想和白婉阿姨的儿子好好相处。
白婉笑盈盈地将宋屿舟拉过来,“她是你尹阿姨的女儿,今后要和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屿舟,叫妹妹。”
谁料,宋屿舟只是轻描淡写地抬眸,轻轻笑了。
“我没有妹妹。”
“宋屿舟你太没礼貌了!”白婉反应过来时,气得涨红了脸,转头叹气向尹禾月道歉。
“对不起月月,他性格就这样,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尹虹英赶忙摆手,“都是小孩子的玩笑,当然不会当真………”
尹禾月却不觉得好笑,但她才是寄人篱下的不速之客,碍于大人的面子说不出口、也不敢说。
宋屿舟站在中式回廊下,是格格不入;而她站在这里,是难以融入。
后来开学,他把头发染黑了,尹禾月才知道,原来大城市的学校也得遵守校规。
不遵守的,只是宋屿舟一人。
这就是他们不算愉快的初遇,从今以后,她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从不喊她妹妹的哥哥。
……
思绪收回时,尹禾月站在宋家门口已有十分钟了。
她有些踌躇,如果宋屿舟此刻在家,场面难免尴尬,尽管他着家的时候并不多。
“哔——”一声鸣笛在身后响起。
尹禾月回头,一辆黑色的轿车上下来了一位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宋胜——宋屿舟的父亲。
她乖乖鞠躬:“叔叔好。”
宋胜笑容满面地点头,转念一想,又觉得她有些客气得不对劲了,“月月怎么不进去啊?没带钥匙就按门铃。”
尹禾月面上连连点头,私下自认倒霉。
这是她在宋宅其二不愿见到的人,前世尹禾月出嫁前和白婉联系密切,她通过白婉的嘴得知——
宋胜出轨了。
最让白婉崩溃的是,她和宋胜结婚的二十五年里,每天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搂着其他女人。
宋胜苦心经营了数十年的正人君子形象,在那刻土崩瓦解。
白婉离婚期间打的几场官司通通败诉了,心如死灰的她独自一人隐居去了国外,失去了白婉这层纽带,尹禾月和宋家越来越疏远。
倒是尹虹英心疼宋屿舟,会在节假日叫来自己家一起吃顿饭。
如今重生的尹禾月知道宋胜就是一名衣冠禽兽,她一定要想办法保护白婉,揭开这个渣男的真面目。
和宋胜一起进屋后,白婉端了碗鱼汤给尹禾月,满脸忧心,“听老师说你在学校被篮球砸了?头还疼不疼啊?”
未经摧残的白婉肤如凝脂,人到中年模样也像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尹禾月一饮而下,“早就不疼了。”
白婉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埋怨,“屿舟太不懂事了,在学校也不知道保护妹妹。”
听到这话时,尹禾月险些被呛到。
宋屿舟?他不拿球砸她都算好的。
白婉一边顺背一边让她喝慢点。
“也不知道去哪里野了,又不回家。”白婉嘴上随口的一句念叨,却让尹禾月悄悄松了口气。
饭后,尹禾月顺着暗红漆的雕花楼梯上楼,一二层的隔断间有一片巨大的落地窗,下面铺着毛绒毯,她忍不住驻足。
前世她住在宋宅的两年里,最钟爱这里,天气好时阳光洒下,少女赤脚蜷缩在窗下画漫画,思绪飘成零落的花瓣,吹向远方,好像能看到窗外的未来。
再往上走,到了二楼,右手长廊的尽头,就是她的房间。
与屋外的中式建筑不同——墙纸是粉色落樱,飘窗下浅粉的帘吹啊吹……右边是公主梳妆镜,头上是全包蕾丝围帐。
尹禾月一直记得,白婉曾经说过:“怀孕时我从没遭过罪,所以一直以为肚子里是个又乖又可爱的女儿,直到屿舟出生后,我的幻想破灭了。”
所以尹禾月来后,这间房间就顺理成章成了她的。
她躺在柔软的床上,天花板上悬挂的暖光灯让她生了倦意。
再次的十七岁,一定不留遗憾。
……
过了几日风平浪静的日子,尹禾月渐渐适应重生后的生活了。
就是月考放榜日有些波澜,各科老师苦口婆心地关心她的健康状况,从生理到心理。
原因是,成绩掉到年级两百名开外了。
尹禾月对此毫不意外,可面对各科老师的期望的眼神有些心虚,“可能是我最近状态不佳……下次月考……”
“就该有这样的觉悟!老师们都相信你下次月考能考回你应有的名次。”梁文摸了摸眼镜,不容置喙道。
“……谢谢老师。”尹禾月悲壮地点了点头,但不敢对上他们的眼睛。
出了办公室后,她还在脑子里给自己制定学习计划,就在此时,手机冷不丁响了,微信界面亮起新的小红点。
山与yu放学来拿药。
末了又生怕她误会似的,加了一句——
山与yu我妈让我送的。
尹禾月毫不意外,前世这几天她也被球砸中了,与今生不同的是并未影响成绩,但那时白婉仍旧十分上心,日日炖药膳大补,买的药则托宋屿舟转交。
白婉想借此机会拉进二人的关系,她心知肚明也不便拆穿,可毋庸置疑的成了徒劳。
但她倒是有些不习惯……彼时还没和宋屿舟互删。
“喂!她被篮球砸中晕倒了!”
“愣着干嘛!快叫老师啊!”
“来个人把她送去医务室啊……”
尹禾月头疼欲裂,身旁充斥着嘈嘈杂杂的声音,由远及近。
“醒了醒了!”
她睁开眼时,一群脑袋拱在她眼前,好像乱的不仅仅是人,也是晃来晃去的日光。
尹禾月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开双眼……她茫然若失,怎么都是身穿校服的学生?
“同学,你没事吧?”高马尾的女生满脸担心地问道。
尹禾月站起身摇摇头,脑中浑浑沌沌,反复思索她为什么叫我同学?
朝晖潋滟而刺眼,松柏葳蕤又摩挲,但眩晕,挥之不去。
“喂。”
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回头看是宋屿舟。
——他的影子将尹禾月整个笼住,穿着皱皱巴巴的校服,头发被躏得杂乱无章,额上流下几行汗,骨节分明起了青筋,他弯腰抱起篮球。
整张脸肆意张扬,棱角分明,眉眼不羁,薄情丹凤眼下有一颗泪痣,是副极好的皮囊,但尹禾月清醒间觉得有些奇怪。
“你打篮球穿校服干嘛?”她蹙眉问道。
这下轮到宋屿舟愣住了,他额上的汗滴终于划过脸颊,滴在地上。
“你这是在跟我套近乎?我不是警告过你,在学校不准跟我说话吗?”
他怕被人听到,身子凑近了些,尹禾月清楚地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橘子汽水的汗味,更看清了宋屿舟奕奕眸底燃起了一股不可名状的隐忍之火。
他这般乖张的样子令尹禾月心烦,同他高中那会儿并无二异……
等等,高中?
尹禾月猛地低头,高高的马尾顺势落下,打在脸上痒痒的,上身是白色的短袖校服,下半身是蓝色的长裤。
再环视四周,只修了一半的足球场被路障围成一圈,跑道外环被砍掉的歪脖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正是A市航大附中操场,十年前——2017年的样子。
“……重生了?”她喃喃道。
宋屿舟听不清尹禾月的自言自语,只当她被球砸坏脑子了。
“我再说一遍,少在我眼前乱晃。”他声音是清亮的,却刻意放低了声压,双臂抱胸,看上去非常不耐烦。
他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傲睨一切,尹禾月重生前,还以命令的口吻让她加好友。
“……谁稀罕。”尹禾月不愿同他一般见识,默默反驳回去了。
不曾料到,身旁的同学却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尹禾月暗自叹气……差点忘了,这会儿学校里的同学还都不知道她和宋屿舟认识还住同一屋檐之下,又将她当做异类了。
如此想时,脑中却莫名听到一句话。
啧,应该问问疼不疼的……我这笨嘴。
这是宋屿舟的声音。
尹禾月目光锁定宋屿舟目中无人的脸……可他分明没开口啊,她目光炯炯,有着将宋屿舟的背影盯出一个大窟窿的架势。
难道是刚重生产生幻觉了?
而另一边抱着篮球走远的宋屿舟,总感觉如芒刺背。
“哟,宋少怎么发抖了?是被我们的球技吓到,甘拜下风了?”殷子默接过篮球调侃道。
宋屿舟跑上球场,“滚。等会儿打得你们成孙子。”
尹禾月收回视线,正在此时,她的头顶响起一声惊叫,“尹禾月,你怎么晕倒了?去医务室看看?”
她抬头,看到了自己所在高二(5)班的班主任,梁文,她是航大附中神话一般的存在,带出的学生一本率极高,年过四十五但教学不迂腐。
她镜片下的眼睛正在灵活地扫视尹禾月的全身,生怕错过了伤口。
在前世,梁文是尹禾月最喜爱的一名老师。
“梁老师,我没事。”她乖乖地回答。
梁文松了口气,“下午还有考试,能照常考吗?要是有不舒服就跟监考老师说。”
原来今天还有小月考……
尹禾月转到航大附中不仅是因为户籍,更是因为在C市的学校成绩优异,各科老师对她寄予厚望,自然不愿她轻易弃考。
梁文拍拍手,“好了好了,都散了。”说完她就走了,其他同学也败兴而散。
回教学楼的路上,尹禾月能听到不少流言蜚语。
“就是她,直接怼宋校霸!”
“嘶……宋屿舟不会连女生也打吧?”
“不知道,听说她是去年才转学过来的,大概不是很了解我们学校吧?得罪了高二(10)班的宋屿舟,我祝她自求多福吧。”
“但是学姐好帅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和宋屿舟正面硬刚的!”
尹禾月:“……”
她一向知道宋屿舟是全A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云人物,其臭名远扬程度不拘于航大附中。
但前世和他相识的十年里,两人算得上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
后来和宋屿舟彻底撕破脸的导火索,源于那一场和温澍的婚礼。
思及此尹禾月摇了摇头,往事不堪回首,这一世就是她自己,也绝不会允许那场婚礼的进行。
进了考场,同学齐刷刷看向尹禾月窃窃私语,大家有八卦心,都没有胆子上前问。
监考老师强调考试纪律,众人收了心思,仔细答题。
尹禾月拿到卷子眉头一皱,距离她当年高考过去了整整十年,知识点有些模糊了。
——转学前,她在所处C市的学校从未掉出过年级前十名,转到航大附中后也名列前茅,年级前五十不在话下。
而这次不出意外的话……排名要掉了。
铃声一响,停止答卷。
尹禾月只觉得,这棉花糖里藏着跳跳糖。
他说的“秘密”,在自己心里,噼里啪啦地炸开。
宋屿舟的手机里……
竟然有她的照片?
顾童祺说完后,—大—小牵着手走了。
“回家。”
见尹禾月迟迟没有反应,宋屿舟撂下这句抬脚就走。
他人高步子大,穿梭在仿佛是童话镇的游乐园里。
背影犹如漫山遍野的花丛上,停泊了—只孤雏。
鹤立鸡群,又格格不入。
但宋屿舟的脚步会时不时放慢。
应是怕尹禾月没跟上。
尹禾月正好有事问他,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
很快走到园口。
远远地看见停车区,通体漆黑的车很醒目。
是……上次宋屿舟说叫什么铃木的那台?
他长腿—跨,稳稳地坐上机车,又三两下带上头盔,只露—双锋利的眼。
随后,扔了—只头盔过来。
“我的备用头盔,可能有点大。”
声音闷在头盔下,竟有些说不出的磁性。
尹禾月接过来,犹豫着怎么往头上套。
“拿来。”宋屿舟伸手。
她乖巧地还给他。
宋屿舟动作粗鲁地解开划扣。
把头盔落在尹禾月头上时——
动作又很轻柔。
“笨。”
“我可以坐地铁回家。”尹禾月不服气地说。
“……我说我。”
这还差不多。
宋屿舟怕刮到她的下巴,动作很慢。
“宋屿舟。”她盯着宋屿舟认真的眼。
“说。”
“你现在还讨厌我吗?”
“……”他动作—僵。
不讨厌。
但他嘴上却别扭地——
“嗯”了—声。
“为什么?”尹禾月无奈地问。
为什么这么心口不—。
“没为什么,上车。”
宋屿舟周遭变得低气压,—把扣下她的护目镜。
因为……这声“哥哥”我不配。
如果有的选,你—定不会来到这个家,主动远离更好。
尹禾月:“……你的确是笨蛋。”
你说是就是。
其实,她都听懂了。
宋屿舟的意思是,与其被迫融入,不如被他讨厌后主动远离他们。
得到答案后,尹禾月谈不上埋怨。
不埋怨是因为,宋屿舟在用幼稚的行为保护她。
但方式太极端。
从钢琴到今天的照片。
重生后的种种迹象都表明——
宋屿舟真的不讨厌她。
机车引擎嗡嗡声在夜里划过月亮的尾端。
在飞驰的晚风里。
少女少年各怀的心事,飘散在漫无目的的繁星下。
“因为你不知道,说谎的人会吞—千根针。”
尹禾月轻飘飘地说。
“我知道。”
但我不怕。
这时,不远处的烟花,在天空上迸成满天落星,尹禾月知道,是游乐园的烟火大会如约而至。
花火照亮夜空。
照亮他们的眼底。
可此时,宋屿舟却只能看见,机车后视镜里头发被随风飘扬的少女。
讨厌我也好,生我气也好。
只要你是自由的。
尹禾月收回视线。
她也知道。
自己同样难以讨厌宋屿舟。
他们的盛夏,才刚刚开始。
他们心照不宣,都没提起那天烟花下的事。
依然在人前维持着“平静”又“和谐”的关系。
但尹禾月知道这其实是——
风平浪静下的暗涛汹涌。
假期很短,很快回到学校上课。
八月的到来,让炎热更上—层。
连秉持“心静自然凉”的童听兰也在讲课时满头大汗。
盛—南听课听得眼冒金星,“Okay,itStOOhOt.”
下铃声响起时,她—个弹射跑到前排吹空调。
尹禾月还盯着单词本记语法,这时——“咚咚咚。”
她的桌角被人轻轻敲了敲。
抬眼看去,是童听兰。
“Luna同学,你们梁老师找你。”
“好。”
她如梦初醒地跟在童听兰身后,进了办公室。
月亮挂在夜幕上,照不进乌天黑地的小巷里。
巷外是干净又明亮的街道,可巷里,灰尘遍布,阴冷潮湿,墙上裂痕蔓延成网。
宋屿舟靠在墙上,眼角伤口擦出一条短线,嘴角乌青处被他舔了舔,脸上灰蒙蒙的,意气被青灰覆了锋芒,四五脚印留在校服上。
A城职高的左晋身穿黑色衬衫,踩在宋屿舟身前,“老子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跟廖湉湉是什么关系?”
他用黑棍挑起宋屿舟的刘海,只此一瞬左晋就放下来了,他又被这张俊脸刺到了眼,在宋屿舟脸上实打实锤了一拳,“嗯?说话啊,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敢勾引别人的女朋友?”
“蠢得要死。”宋屿舟轻轻勾唇,血染红了他干裂的唇。
疯狂又倨傲。
“你有种再说一遍?”左晋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宋屿舟缓缓抬头,一字一顿,“我说你——蠢、得、要、死。”
左晋提起棍子就想往他脸上砸,宋屿舟找准时机,右拳蓄势待发。
“干什么干什么!警察来了!”
他们手中动作一滞,朝巷口望去,路灯太暗,来人看不清,却也能看出是个五大三粗的男性,不知道对方带了多少人手,如果各个都是他这样身形的……肯定不好对付。
左晋只好扔下棍子,“宋屿舟,算你走运。”
说完后,不情不愿地跑远了。
宋屿舟抬眼时,看到了悬在空中的月亮。
皎如日星。
他笑了。
……
尹禾月挂电话后跑进了一旁的书店里,柜台前坐着一名体态敦实的中年男子,正在追剧,她凑近道,“老板,你店门口有人打架。”
“那你报警或者找老师啊,找我干嘛。”书店老板抬眼瞄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看剧。
尹禾月知道沟通无果,快速抱了十本高三冲刺的习题和资料,“结账。”
书店老板望着她又惊又喜,三两下点清好,“一共117。”
他的语气稍稍缓和了几分。
“不是我不想帮你啊,可这事儿真不归我管,这地儿学生多,隔三差五就有小伙子打架,一次两次我还能劝劝,劝多了人也不听了,在他们眼里就是多管闲事!”
“老板,您出去喊一声就好,就一声,绝对不会耽误您做生意。”尹禾月从钱包里拿出整二百递给老板。
他踮脚往外看了看,随即叹气,“行,你说的,就一声。”
“谢谢您!”尹禾月眼睛亮了一度。
书店老板从座位上站起来,几步出店,“干什么!干什么!警察来了啊!”
不过半分钟,那几名打人的少年不情不愿地从巷子里走出来,嘴里不干不净的,一溜烟跑得没影。
“就这出息。”书店老板低骂一声,重新回到店里,“同学,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店里空无一人。
“哎,走这么快,还没找钱呢。”
……
尹禾月走到这条街的尽头时,听到了警笛声。
心里松了口气。
于她而言,报警只是举手之劳,寻求书店老板的帮助为了双重保险——在相信警方的同时,也替他们留下争分夺秒的时间。
距宋宅还有不足两米,尹禾月远远地看见有人在门口走来走去的。
“阿姨?”她小声试探。
听到声音的白婉慌急抬头,一路小跑过来,见到是尹禾月才放下心来,“月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我还让你宋叔去接你了。”
话语间,她给宋胜打了个电话,“月月回来了。”
“对不起阿姨,下次不会了。”尹禾月低下头,语气放得很软。
乖巧又委屈的模样把白婉着急得心化成了一汪柔水,“月月,阿姨不是怪你,是担心你。还是得专门请个司机师傅接送你和哥哥,这次就不许再拒绝阿姨了。”
宋家的家底在全A市算不上拔尖,宋胜的资产大半都用来修建这座中式小楼,再加上白婉平时很少出门,就一直没雇佣司机。尹禾月来后,她提议过要请司机接送,但被尹禾月一口否决了,她不想过多麻烦白婉。
只是今天一过……就不好推辞了。
“好,都听阿姨的。”
白婉眉开眼笑,“这才对嘛。”
她刚走几步又停下来,“我刚听到后面有警车的声音?”
尹禾月来不及解释,就被身后刺眼的车灯打断了。
是宋胜的车。
下车的却不止他一个。
“屿舟你还知道……你的脸怎么了!”本想数落几句的白婉,在看到宋屿舟的脸时,差点尖叫起来。
宋屿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可怖,本人倒跟个没事人一样,满脸不服输,“妈,我没……”
“他当然没事!打个架还闹去警察局了。”宋胜没安好气儿,先一步进了屋。
白婉听到“打架”二字险些又要背气过去,连忙将宋屿舟扯进屋。
尹禾月脚下却像是灌了铅,她前世最怕宋屿舟打架。
每到这时,她精心打造、为融入这个“家”的完美躯壳,都会不攻自破。
局外人而已。
这个习惯在今生,竟还残存着丝丝缕缕、久违的心重。
白婉回头招呼,“月月进来呀。”
宋屿舟回过头深深看着她,纵是满身腥血站在灯火明媚的门下,伤口烙暗,却显荣光。
尹禾月看不懂他眼神里的意思,她只知自己哪怕面朝阳光,也终究得不到“家”的归属。
妈,可她不想进啊。
……是因为我吗?
她脑中没由来地冒出宋屿舟的心声,一句肯定、一句否定。
尹禾月收起心思,拾起笑容,“来了。”
她知道宋屿舟能看清自己的踌躇,但一定猜不透更多关于她的含义。
她的眼底裹着一层密不透风的茧,千丝万缕也释不清彼此的距离。
但无需深究,这一世尹禾月将不再渴望家庭,更不会再轻易对人付诸真心。
最后一个进宋宅的尹禾月,轻轻关上门。
……
尹禾月懂事地洗澡回房,为了隔绝屋外滔滔不绝的辱骂和哭泣声,她带上了耳机。
/空空留遗憾多难堪又为难/
(出自陈粒《小半》)
共鸣使灵魂平静,她渐渐进入梦乡。
睡得不算踏实,再次醒时,天还是黑的。
她侧耳倾听,外面已经安静下来——宋胜训话结束了。
喉咙里渴得疼。
尹禾月摸黑下了一楼,喝到水时眼里才渐渐清晰。
“你……”
没开灯的深夜幽幽传来一个字,就足以让尹禾月吓得毛骨悚然,“啊!”
那人贴近了,扑面而来的苦橙和柑橘香气,尹禾月定睛才看清他的脸,是宋屿舟。
他换了身干净的灰色睡衣,领口的那枚扣子没扣上,露出半截清瘦的锁骨。
“是你报的警?”
本来惊魂未定的尹禾月,听到这话彻底冷静下来,“不是。”
她撒谎了,怕他想赖账给她——反正在场只有书店老板见过她。
“不是?”宋屿舟快要把她逼到角落。
尹禾月不想盯着他脖子看,被迫抬头。
他的伤口已被处理过了,右眼角上贴的创可贴有些眼熟,高挺鼻梁间留的擦伤让整张脸多了层野性。
像疯狗一样。
尹禾月心想。
“这是83元。”他突然往尹禾月手里塞了一把钱,有纸币有硬币。
还没来得及反应,宋屿舟发尾湿答的水珠,滴到了尹禾月脸上,顺着滑了下来。
她没能接住这零散的三枚硬币,噼里啪啦落在了二人的脚尖上。
然后,他就走了。
尹禾月想着他的背影,脑中响起了他的心声——
一点也不会撒谎的小撒谎精。
谢谢。
她恍然大悟,200-117=83。
书店老板背叛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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